第41章 醉仙樓三層,文人上得,武者上不得
- 開局無常司,滿級活死人功
- 神游白玉京
- 2333字
- 2025-06-29 10:23:58
嘉元城,夜色漸深。
燈市初上,舟楫往來,槳聲不響,清江水映照著月光燈光,暈染出一片白汪汪的流光。街道兩旁,茶樓酒肆、燈籠幌子、絲竹笙簫交織成一幅熱鬧卻不失古意的畫卷。
醉仙樓就坐落在這江畔。
三層飛檐,重樓疊榭,金漆畫棟間燈火通明,仿佛一座懸于水上的明珠,獨耀夜色。最上層臨江開窗,可俯瞰整條清江,遠處樓船燈火如織,酒風中隱隱帶著濕潤的江氣與老酒氣味,拂面而來,便生出幾分世事之外的清冷。
醉仙樓三層,素來以“文席之地”著稱,百年前文壇巨儒林子望曾于此題下《江樓對月》一詩,又有江南詞宗鄭漱玉每年秋夜雅集此樓。
更因江州“登樓會”的舉辦十分成功,聲名遠播,各地爭相模仿,故自十年前開始,醉仙樓便有了個不成文的規矩——
三樓,只留給持筆之人。
無詩無文,休上三樓。
可規矩再嚴,也有例外。
今夜,三樓東側靠窗之位,七人對坐。
主位上,沈風與段坤相鄰,旁邊依次是孫開山、馬千刀、劉禿子、伍元及許寒音,皆是無常司中武者。
非是醉仙樓忘了規矩,只是無人敢提。
坊間規矩一向繁多,可在無常司面前,自然只剩下一種規矩——
無常司的規矩。
玄冥袍一現,誰人敢攔?就算是今日是鄭漱玉親設詩會,見了玄冥袍、鬼頭刀,也得笑著添張席面,奉茶三碗。
畢竟,管你什么江南詞宗,文壇泰斗,名字但凡落入無常簿,那就只剩身后事了。
是以,今夜無常司一行人徑直登樓,不需通報姓名,更無誰敢議論一句。
醉仙樓上下自有人將席設好,三層滿座文士多半只是皺了皺眉,便低頭去捻自己酒盞,再不多看一眼。
三層之上,西壁高懸林子望墨寶《江樓對月》,東壁一隅,則嵌著鄭漱玉當年親手題詞的《秋江獨坐圖》。樓內詩壁林立,墨香經久不散。諸多文士爭相斗文,近年更有“醉仙九子”之號,皆求留字留名,盼百年后亦能流傳一段風雅。
可今晚最惹眼的,當屬沈風一桌。
再過一個月,落日山莊的“登樓會”就要舉辦,近來已經開始造勢。江州醉仙樓三層風頭正盛,文人墨客比之前多了數倍,此刻三層早就吟詩作賦,十分熱鬧。
滿樓儒士玉佩折扇,他們卻是清一色鬼頭大刀斜倚,玄冥袍加身,飲酒吃肉,毫無文氣。可偏是這般突兀,卻無一人敢上前斥責。
案上酒菜皆是江州名饌,紅燒江鯉,酒糟醬鴨,醉云筍尖,文思豆腐......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新釀烈酒入口如火,一杯下肚,竟覺世間百味都淡了幾分。
段坤塞下一塊紅油牛肉,嘴角立時亮晶晶一片,用手背一抹,大笑道:“今兒個是真給我長臉了,老子在南院混了十年,頭一回見胡庸那笑面虎臉給氣成豬肝色!”
孫開山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沈兄弟不簡單,之前在烏衣巷那兒,一巴掌拍飛姓袁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馬千刀不多話,只悶頭喝酒,但眼神里多了幾分敬佩。
段坤舉杯道:“來!為沈風這場硬仗,干一個!”
“干!”
眾人齊聲,舉杯共飲,一時氣氛正濃。
待酒過三巡,段坤方才壓低聲道:“今夜擺這桌,也不只是慶功。”
他看了沈風一眼,道:“你既得趙大人青眼,回司便是勾魂使列。可此次前往登樓會,卻不止是打殺。”
他頓了頓,眼角余光掃向窗外江景:“落日山莊設下登樓會,不僅考武,還設文科。醉仙樓文風正盛,也算提前讓你沾染點騷客調調。”
沈風點頭,心知這是段坤有意帶他熟悉氣氛。
劉禿子擱下酒盞,狐疑道:“大人,這文科登樓到底考什么?”
段坤冷哼一聲,喝了口酒道:“那落日山莊不知天高地厚,朝廷科舉設立文科,是選才用能,他們一個小小‘登樓會’不止比武,還去考較文科。早晚被我無常司抓到把柄。”
頓了頓,他才道:“文科考的是五藝——詩詞、琴、棋、書、畫,五選其一。據說頭兩屆都請了江州諸多文壇大豪與琴棋書畫的名家。”
馬千刀冷笑一聲:“一群習武之人,非要裝腔作勢,附庸風雅。”
眾人紛紛搖頭。
倒是許寒音望向沈風,忽然開口:“沈風,你擅哪一藝?”
此話一出,眾人皆看向他,眼中帶著幾分促狹,也有幾分好奇。
沈風心下一滯,老臉微紅。
他哪懂這些?
琴棋書畫前世只能算摸過幾遍,至于詩詞,倒是記得不少。可這種盛會,萬眾矚目之下,真是背了詩詞就能過關?
沈風心中不由泛起嘀咕。
若是有得選,他寧愿與人拼刀子。
眾人繼續喝酒談笑,醉仙樓上,觥籌交錯。
而醉仙樓下。
燈火如晝,游人如織。
一道素影款款而來,白裙如雪,步步生蓮。鵝蛋面、杏眼明眸,唇角微挑一絲笑,舉手投足間自有一派清貴端雅。
身后半步處,一名著錦繡長衫的少年緊隨其后,面容俊朗,眼角微挑,目光落在少女背影上,帶著幾分藏不住的殷勤。
“燕兒妹妹才情卓絕,就算放眼天下,稱一聲才女也絕不為過。”蕭墨笑意殷切,語氣卻藏不住天生的桀驁,“若非你心性仁和,不忍傷生,武道上只怕也早已名動一方。”
上官燕唇角一動,似笑非笑:“蕭哥哥說笑了,登樓會英才云集,哪有我什么位置。況且——”她輕輕拂了拂袖角,話鋒一轉,“到底是江湖兒郎,最終個個都要舞刀弄劍,這文科登樓,倒更像是個添頭。”
那聲音溫柔婉轉,落在耳中卻似帶了幾分薄涼。
蕭墨一怔,隨即哈哈笑道:“燕兒妹妹只消去參加登樓會,哪怕不出一言,光是那身風采,就不知多少人折服。待會兒咱們便坐到三層東側那處雅座,靠窗能賞江景,還正臨鄭詞宗的真跡,最合燕兒妹妹風采。”
上官燕并不作聲,眼角眉梢卻已有笑意,只慢步踱入樓中。
醉仙樓掌柜遠遠望見,登時變了臉色,幾步快走迎上來,拱手賠笑:“哎呀上官小姐,蕭公子,大駕光臨,醉仙樓蓬蓽生輝吶!”
“掌柜的。”上官燕淡淡頷首,語氣不疾不徐,“三樓可還有空位?”
掌柜臉色一滯,陪笑道:“今夜來客太多……三樓……已盡是滿座。二樓如何,二樓還有雅座!”
蕭墨眉頭一挑,笑意盡收,語氣一冷:“東側臨江那雅座,不是向來空著不留俗人么?你去通傳那桌一聲,就說上官小姐要用。”
此話一出,掌柜額上已是冷汗淋漓,手掌藏在袖中直抹,低聲戰戰道:“蕭公子,上官小姐,您二位真是讓小人為難了……那雅座今夜是無常司的大人們設宴,您說這……這……小人哪敢上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