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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穗芒破曉淬鋒寒

  • 晚唐烽火
  • 螢卦
  • 2980字
  • 2025-07-26 12:41:45

驚雷!地火焚城!

就在缺口處雙方以命換命、陷入最慘烈的膠著之時!錢塘軍大營方向,異變陡生!

轟隆!轟隆!轟隆——!!!

一連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咆哮,猛地從錢塘軍后陣炸開!不是雷聲!比雷聲更沉悶!更恐怖!緊接著,數道粗大的、混合著泥土、木屑和刺目火光的煙柱,如同地獄伸出的巨爪,猛地從錢塘軍后營輜重區(qū)域騰空而起!直沖云霄!

劇烈的爆炸!火光瞬間吞噬了堆積如山的糧草、帳篷和來不及反應的士兵!巨大的氣浪將人像草芥般掀飛!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瞬間壓過了前方的喊殺!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整個錢塘軍的后陣陷入一片火海與混亂!

“怎么回事?!”

“火藥!是火藥炸了!”

“糧草!我們的糧草完了!”

恐慌如同瘟疫,瞬間從前沿蔓延到整個錢塘軍陣!正在攻城的部隊回頭望見后方升騰的火光和濃煙,聽著那恐怖的爆炸和混亂的哭嚎,士氣瞬間崩潰!

“堡主!看!”一個渾身浴血的鹽梟衛(wèi)指著遠處火海,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是…是我們的旗!福州!福州水師的旗!”

在錢塘軍后陣側翼的江面上,不知何時,竟悄然出現了數十艘懸掛著“王”字旗和“威武軍”旗的快船!船上人影綽綽,正將一個個點燃引信的陶罐奮力拋向岸上混亂的錢塘軍!正是這些裝著猛火油和火藥的“霹靂罐”,給了錢塘軍致命一擊!

“王審知…你終于來了!”李烽眼中血光一閃,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戰(zhàn)機,斷矛直指陷入混亂的錢塘軍,“援軍已至!錢繆糧草已焚!鹽梟衛(wèi)!隨我——殺出城去!報仇雪恨!”

“殺——!”決口處的鹽梟衛(wèi)殘兵爆發(fā)出最后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怒吼!在李烽的帶領下,如同決堤的洪流,竟從狹窄的缺口反沖而出,狠狠撞入驚慌失措的錢塘軍前鋒!本就因后方爆炸而軍心大亂的錢塘軍,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沖鋒徹底打懵!陣腳大亂,竟開始向后潰退!

農桑所試驗田。阿青蜷縮在田壟最深的溝壑里,小小的身體因恐懼和城西傳來的劇烈爆炸而瑟瑟發(fā)抖。她死死捂著耳朵,懷里緊抱著那柄冰冷的金鱗鐮和那幾支剛剛掐下的、帶著青澀絨毛的稚嫩稻穗。泥土的腥氣、鐵器的冰冷和稻穗那極其微弱的、帶著生命氣息的淡香,奇異地在鼻端交織。

城西的爆炸聲和驟然爆發(fā)的、方向截然相反的震天喊殺,讓她的心幾乎跳出嗓子眼。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只見西城方向火光沖天,濃煙蔽日!更讓她驚愕的是,原本如潮水般涌向缺口的赤色敵軍,此刻竟像退潮般向后潰散!而一桿殘破卻依舊倔強的鹽山浪涌旗,竟在潰退的敵軍浪潮中逆流而上,如同劈開濁浪的刀鋒!

“堡主…是堡主…”阿青的淚水再次涌出,這次是狂喜的淚水!她緊緊攥著懷中的稻穗,仿佛要將這微弱的生命融入自己的身體。她掙扎著爬出溝壑,不顧一切地沖向田邊,對著西面那浴血搏殺的方向,用盡全身力氣揮舞著手中的金鱗鐮:

“堡主——!稻穗!稻穗抽出來了——!”

稚嫩而尖銳的呼喊,在震天的殺聲中微不足道。然而,城西混亂的戰(zhàn)場上,正挺著斷矛浴血沖殺的李烽,心頭卻猛地一悸!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東西穿透了血與火的屏障,狠狠撞在他的靈魂深處!他下意識地回頭,目光似乎越過尸山血海,落在了農桑所的方向。

就在這瞬間的分神!

嗤!

一柄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冷箭,帶著惡毒的尖嘯,狠狠釘入了他的右肩!巨大的沖擊力讓他一個踉蹌!

“堡主!”親衛(wèi)驚呼撲上。

李烽悶哼一聲,反手抓住箭桿,猛地折斷!劇痛反而讓他眼中的血光更加熾盛!他看也不看傷口,斷矛再次指向潰逃的敵軍深處那桿“錢”字帥旗!

“目標!錢繆帥旗!殺——!”

與此同時,錢塘江口。

王審知龐大的福州水師主力艦隊,如同漂浮的城堡群,靜靜地錨泊在距離潤州戰(zhàn)場尚有數十里的江面上。旗艦“定海”號上,王審知一身錦袍,憑欄遠眺西北方向那片映紅夜空的火光和濃煙,臉上毫無波瀾。他身旁,一名心腹幕僚低聲道:“節(jié)帥,前鋒已得手,焚了錢繆后營糧草輜重,鹽堡壓力大減。我們是否…?”

王審知抬手,止住了幕僚的話。他目光深邃,手指輕輕敲擊著冰冷的船舷:“李烽…是頭狼。喂飽了的狼,是會反噬的。”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再等等。等錢繆和李烽…再多流點血。”

天色微明。持續(xù)了一夜的慘烈廝殺終于暫時停歇。潤州城內外,尸骸枕藉,血流漂櫓。西城水門缺口處,尸體堆疊得幾乎與殘存的城墻等高,凝固的血液在晨光下呈現出暗紫色的光澤。鹽梟衛(wèi)付出了幾乎全軍覆沒的代價,終于將錢塘軍暫時擊退,殘敵在福州水師前鋒的襲擾下倉皇退向廣德方向。

府衙正堂,臨時充作了靈堂。張鈞的遺體被清洗干凈,覆蓋著那面殘破卻依舊耀眼的金鱗戰(zhàn)旗。他臉上凝固著最后的牽掛與釋然,金鱗護臂被仔細擦拭過,擺放在胸前,上面的刀痕箭孔如同無聲的勛章。幸存的鹽梟衛(wèi)軍官和士卒,無論輕傷重傷,只要能動的,都沉默地跪在靈前,壓抑的嗚咽在死寂的大堂內回蕩。

李烽右肩裹著厚厚的麻布,滲出的血跡染紅了紫色的官袍。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唯有眼神深處那冰封的酷寒,比昨夜更加凝實。他默默走到張鈞靈前,拿起那副沾滿血污的金鱗護臂。冰冷的金屬觸感刺入掌心。

“堡主!”陳瘸子拄著拐杖,腳步踉蹌地沖進來,獨眼赤紅,聲音嘶啞,“福州…福州王審知…他…他在江口按兵不動!只派了些快船襲擾!錢繆主力未損!廣德關卡還在他手里!我們…我們被耍了!”

堂內瞬間死寂!悲憤如同巖漿在每一個幸存者胸中翻涌!用金鱗磺島五成磺利和石浦港換來的,竟只是隔岸觀火的一次投機!王審知,坐視鹽堡流盡了最后一滴血!

李烽握著金鱗護臂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他沒有咆哮,沒有怒罵。只是緩緩將護臂戴在了自己血跡未干的右臂上。冰冷的金屬貼合著手臂,沉甸甸的,如同張鈞未散的英魂。

“知道了。”冰冷無波的三個字,從他齒縫間擠出。他轉身,目光掃過靈堂內一張張悲憤的臉,“厚葬陣亡弟兄。撫恤,加三倍。”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寒,帶著金鐵摩擦的殺氣,“王審知的賬…記著。現在,我們有更要緊的事。”

他的目光,越過洞開的府門,投向了沐浴在血色晨曦中的農桑所方向。

農桑所試驗田。阿青跪在田壟邊,小心翼翼地用一塊干凈的粗布,將懷中那幾支染著泥土和露水、剛剛抽出的稚嫩稻穗包裹好。她小小的臉上淚痕未干,眼神卻異常堅定。她身旁,是那柄沾著泥點、沉默冰冷的金鱗鐮。

李烽的身影出現在田邊,高大的身軀在朝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他右臂的金鱗護臂在晨光下流轉著冷冽的光澤。他沒有說話,只是走到阿青身邊,緩緩蹲下。

阿青抬起頭,將手中包裹好的稻穗,如同獻上最珍貴的祭品,雙手捧給李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堡主…穗…抽出來了…孫老爹和阿土哥…他們…沒白死…”

李烽接過那輕飄飄卻又重逾千斤的布包。指尖隔著粗布,能感受到稻穗那極其微弱的、卻無比堅韌的生命搏動。他打開布包,看著那幾支青澀的、帶著絨毛的稚嫩稻穗。它們如此弱小,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折。卻又如此強大,承載著尸山血海也無法磨滅的希望。

他抬起頭,望向東方。海天相接處,王審知龐大的艦隊依舊如同蟄伏的巨獸,陰影籠罩著江面。再轉向西方,廣德關卡的方向,錢繆的敗軍如同受傷的豺狼,舔舐著傷口,隨時可能反撲。

金鱗護臂冰冷的觸感從手臂傳來,掌中稻穗的生命氣息微弱卻頑強。

李烽緩緩站起身。晨風吹動他染血的紫袍和臂上冰冷的金鱗。他攤開手掌,讓那帶著血與火氣息的晨風,拂過掌中那幾支象征生之倔強的稚嫩稻穗。

冰與火,死與生,背叛與堅守…盡在掌中。

他緩緩收攏手指,將稻穗連同那份沉甸甸的、交織著血淚與希望的責任,一起緊緊攥住。

淬火的金鱗,終將破繭。

而腳下的路,唯有以血鋪就,以骨為階!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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