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瞬間安靜得仿佛連窗外蟬鳴都停了。三人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

劉云舒張了張嘴最先打破沉默。

“應該不會吧…畢竟表白墻流言也多，說什么的都有，咱們不能聽風就是雨。”

沈馨月點頭附和著：“對啊，要是一句‘他有女朋友’，咱們就信了，他如果真是個正人君子，不就冤枉了一個大帥哥？”

張佳怡坐在那里卻笑不出來。她向來都很沖動，說話做事從不繞彎子，但這次心里卻冒出了一種叫“不確定”的東西。

“我覺得…還是要先搞清楚。”她輕輕說，語氣罕見的柔和。

劉云舒瞪圓眼睛：“你不會打算去問本人吧？”

張佳怡思考了一下，然后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

第二天下午，陽光很烈，教學樓走廊外的爬山虎綠得發亮。

張佳怡站在學生會辦公室門口，心里像有小鼓在咚咚敲個不停。她不斷深呼吸，試圖讓那幾乎要沖出口的心跳聲安靜下來，可每次吸氣都讓胸口更發緊。

她盯著門牌上那幾個字，手指在背后悄悄搓著校卡。

“就問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又不是表白，有什么好怕的？”她一遍一遍給自己心理建設。

門忽然開了。

“就問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又不是表白，有什么好怕的？”她一遍一遍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連站姿都悄悄調整了三遍。

門忽然開了。

張佳怡整個人一怔，差點原地彈起來。她本來還靠在門邊，結果門一開整個人一個踉蹌，差點摔進辦公室里去。

“……你找誰？”低沉的男聲淡淡響起。

她抬頭，一眼就對上那雙清冽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卻沒有刻意的笑意，反而顯出一點克制的疏離感。張佳怡愣住了，心跳仿佛漏了不止一拍。

是談蕭。

他今天穿著一件黑色衛衣，版型簡單，帽子松松地搭在后頸，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節線條流暢的胳膊，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利落。

一股淡淡的檀香隨著他打開門的動作輕輕飄散開來，不濃，卻意外地好聞。

張佳怡一瞬間甚至有點恍神。

談蕭眉眼靜靜的，眼尾微挑，清冷得像一道影子。

張佳怡原本反復練習過的那句話，全堵在了嗓子口。

她站在門口愣了兩秒，終于干巴巴地吐出一個字：“我…”

談蕭看著她，語氣不急也不重，甚至還帶了一點點調子上的模仿：“你？”

張佳怡耳朵立刻燒了起來，像是剛剛的慌亂被人一眼看穿。她咬了咬牙，覺得自己要是現在逃走這輩子都得被自己笑死。

“我……我是來找你的。”她努力穩住語氣。

談蕭靠著門邊，眼神淡淡：“找我干什么？是問我作業，還是...”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觀察張佳怡的反應。

隨后靠近了她一點點，不緊不慢地開口：“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張佳怡一時間呼吸卡殼，仿佛有一只貓在她胸口踩了幾腳，讓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你剛剛不就在外面練習這個問題嗎？”他語氣平穩，像是在隨口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實。

說這話的時候，他唇角微微揚起，不明顯，卻帶著一點藏不住的笑意。不是譏諷的笑，而是一種淺淺的、溫和的寵溺，就像看著一只試圖藏好爪子的貓——明明張牙舞爪，卻讓人覺得心軟。

張佳怡正好抬頭，撞見了他這一抹不動聲色的笑，整個人像被定住一樣，心跳猛地亂了節拍。

她不是沒見過他笑，但這樣的笑，太輕了，卻偏偏像鉤子，掛在心尖上甩都甩不掉。

“…你聽見了？”她聲音比蚊子還小。

“你站門口念八百遍，想聽不見都難。”他輕笑了一聲，嘴角微微揚起，“不過，挺有勇氣的。”

“我...”張佳怡有點慌張，原本排練好的句子全沒了，腦袋一片空白。她甚至一度考慮要不要直接轉身逃跑，但又覺得太沒面子。

空安靜了兩秒鐘。

“沒有。”

談蕭好聽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像是順著她心里的問題隨口作答，卻剛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心上。

“啊？”張佳怡沒反應過來。

“你剛剛不是想問我有沒有女朋友？”他低頭看她，語氣溫和，像在認真解釋一個作業答案。

那一瞬間，張佳怡覺得連耳朵都開始發燙了，怎么也控制不住。

談蕭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點看不清是嘲弄還是興趣的弧度。

“你問這個，是想追我？”

張佳怡瞬間炸毛：“誰、誰說的！我就是問一下，怕你萬一有對象，我得避嫌！不然我在表白墻里搜你的時候別人誤會我怎么辦！”

“哦～看來你確實在搜我。”他輕輕點頭，又若有所思地開口“那我有對象的話會阻止你繼續搜嗎？”

“…你這是故意拐彎抹角地撩我？”

談蕭輕笑了一聲，語氣仍舊不輕不重：“你覺得呢？”

張佳怡眼神凌亂，耳根也紅了。她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繼續，剛要開口說點什么，談蕭卻忽然開口。

“放心，我沒女朋友，你不用避嫌。”他說，語氣輕松但帶著一絲堅定，“現在也沒打算談。”

這句話像一桶冰水從頭頂猛地澆下，又像一團火在心底悄然燃燒，讓張佳怡的情緒翻涌得說不出所以然。

“那…”她張了張嘴，原本想說“那我就放心了”，卻不知道為什么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那以后呢？”

“以后啊…”他停頓了一下，望著她的眼睛，聲音低沉緩慢，“要是有人能讓我破例，那…或許會談。”

走廊里安靜得幾乎沒有一絲聲響，陽光落在他側臉上，輪廓被拉得清晰干凈。張佳怡站在原地，心跳突然像失控了一樣，砰砰直響，仿佛每一下都在回應他這句話的分量。她甚至覺得，時間在那一刻停滯了，只有他的話語還在耳邊回蕩，灼得她臉頰發燙，腦子一片空白。

張佳怡愣住，愣愣地盯著他。

“我、我知道了。”她慌亂地退了半步，“那個什么...你先忙吧，我...那我先走了。”

談蕭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站在原地輕輕笑了一下。那不是輕佻的笑，也不是得意的神情，而是一種像看見某只誤打誤撞闖進他世界的小動物時，自然而然浮現出來的、帶著點興趣的弧度。

不濃烈，卻足夠真切。

像是心底被什么悄悄地撩了一下，很輕，卻無法忽視。

談蕭低頭，從褲子口袋里掏出手機，指尖劃開相冊，點進收藏夾。

那里靜靜地躺著唯一一張照片。

拍的不算清晰，是昨天下午隨手拍的。操場邊上，光線正好，女孩靠在籃球場的柵欄邊，背對著鏡頭，肩膀微微聳著，像是因為誰的一句話忍不住偷偷笑了出來。

他看著那張圖，眼神微動。

照片沒有她的正臉，卻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張都更讓人移不開眼。

他盯了一會兒，唇角輕輕上挑，又很快抿平。

像是某種不該有的情緒一閃而過，又被他迅速藏了起來。

——

張佳怡一回到宿舍，什么也沒說，就撲進了自己的床鋪，把整個人埋進被子里，像是一團剛從鍋里撈出來的小湯圓，滾燙又軟乎。

劉云舒沈馨月立馬湊過來，扒拉著她的被子邊：“怎么樣？問了嗎？”

被子里悶悶地傳來一句：“問了。”

“那他有女朋友嗎？”沈馨月聲音都壓低了幾分，像是在跟她共謀什么秘密大事。

“沒有。”張佳怡聲音更輕了，像怕被誰聽見似的。

“哎喲喲，那你是不是該表白啦？”劉云舒瞬間激動，手拍著床邊，一副比她本人還著急的樣子。

張佳怡把被子往頭上又扯了扯，聲音小得快被空氣吞掉：“他說……他說他現在沒打算談。”

“啊？！”劉云舒表情一頓，正準備罵談蕭不識好歹，又被張佳怡一聲“但他說得超級好聽”堵了回去。

“他說什么？”

張佳怡一骨碌翻身坐起來，臉紅得像煮熟的蝦仁，眼睛卻亮得像夜空里的星。

“他說...要是有人能讓他破例，那……他可能就會談。”

劉云舒愣了一秒，然后抱起張佳怡床上的小熊瘋狂蹦跶：“他這是在跟你說！要是你努力，他就破例談了！”

張佳怡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又故作冷靜地拿枕頭砸她：“你小聲點！又不是在跟我表白！”

“你別裝了，耳朵都紅到不行了你還裝。”

被子里傳來一聲笑。

“……”

劉云舒一時間也安靜下來。沈馨月把手機放下，坐在床邊。

“那你打算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