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誠連夜把這十八具尸體全扛去安魂院埋了。
就是可惜這些尸體上不僅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也沒有功法秘籍。
這也就罷了,誰能想到他們身上竟然連一兩碎銀都沒有。
還真是絲毫破綻不露。
回去又跟大爺商議一番,石誠便回去睡覺養精蓄銳。
待他一覺醒來已然巳時六刻。
起來后他翻出好大哥的包袱把里面那套鎮魔衛的衣服換上,接著把麒麟御風袍還有蘭芝給的環佩放包袱里藏好,把腰牌跟《天道策》全都在身上裝好,接著去面攤找如月吃了碗面,這才來到修德坊外。
等午時已到,他聽到鼓聲響起,這才邁步走入修德坊內。
京城東西南北涇渭分明。
皇宮占據整個京城北部。
而位于皇宮東南側緊鄰東市的便是權貴云集的平康、崇仁、親仁三坊。
只不過平康坊多勛貴與皇親國戚,而崇仁坊則多是朝廷重臣與世家門閥所在,親仁坊大多軍功貴族匯聚。
而緊鄰西市的懷遠、醴泉、延壽、光德諸坊多為豪商豪強居所。
至于城南...因遠離皇宮,且地市低洼井水咸苦,因此百姓窮苦治安混亂,這也導致此處魚龍混雜。
例如擁有諸多兇肆的豐邑坊,匯聚了進城務工者與農人的安化坊,當然也包括全是流民的昌明坊。
而更偏遠的修德坊則要兇險的多。
這里聚集了京城中大量的乞丐與殘疾人,乞丐多的地方自然便有丐幫的存在。
而大量江湖人士來京城之后也會客居在修德坊。
所以朝廷才會在此置下悲田養病院。
只不過那人要他在此見面,而按照好大哥的猜測,那人應該便是鎮魔衛之人。
所以這悲田養病院明面上說是為了照顧傷殘乞丐,但似乎更像是鎮魔衛針對江湖人特意設立的朝廷據點。
而石誠進入修德坊內的一瞬間便瞬間一激靈。
“嗯?”
他眉頭微皺四下掃視,在他此刻強化許多的感官之下,便看到遠處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這些人中甚至有不少穿著并不破爛,跟修德坊的氣質完全不符。
鎮魔衛名聲在外,那些人大抵便是看到了他身上的鎮魔衛制服吧。
但這正中石誠下懷,他本就要將《天道策》這個麻煩甩出去才大張旗鼓換上這套衣服的。
而下一步,便是他能否成功“雀占鳩巢”得到好大哥身份的關鍵了。
石誠目不斜視在明暗處無數人的窺探下直直來到悲田養病院門口。
悲田養病院深棕掉漆的老舊木門緊閉。
無視了背后諸多注視之人的目光,石誠面不改色抬手叩門。
很快木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內里一穿隸服的老頭朝外緊張的看了一眼,接著急忙讓開位置讓石誠進內,等石誠進來之后迅速關上院門。
他轉過身見石誠眉頭微挑,目光在石誠衣著上一掃而過,接著躬身惶恐行禮,“大人見諒,小人不得不如此。小人斗膽,敢問大人是否攜帶身份牌證?”
石誠這才不緊不慢從懷中取出那枚鐵牌亮了一下。
那老隸還要細看,卻被石誠伸手擋住,“見諒?!?
老隸恍然,“大人身份確實不宜暴露,請隨小人來,試百戶大人已等待多時。”
反正他看到了鐵牌上的“鎮魔衛”三字,而且牌子的制式確實正確。
新派來的試百戶?果然與徐管家說的一樣...石誠矜持頷首,接著跟在他身后進入屋內。
一路來到后堂,這老隸抬手在書架上找到本書一按,石誠只聽到一陣齒輪轉動聲響,書架便緩緩橫移露出后面墻上的洞口。
他回頭看向老隸目露探尋。
老隸拱手賠笑:“大人莫怪,只因此事事關重要,試百戶大人秘密來此,為避免走漏風聲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大人見諒。”
石誠這才點頭然后邁步走進洞中。
而那老隸并未進來,反倒老實守在門口。
石誠面不改色四下打量。
只見這條長長的石制甬道只有兩人高左右,寬亦不過一人有余,而墻壁兩邊都插有火把一路向前。
沉吟片刻,石誠邁步前行數十步進入一三丈見方的無窗石屋。
這石屋四面墻壁插著火把噼啪作響,而唯一的那張四方木桌上擺著一個燭臺,一名身穿藍色直身袍腰挎連鞘單刀的男人正背對石誠坐在那里。
聽到石誠的腳步聲,他背對石誠冷冷開口,“為何如此晚來?!?
石誠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看著他。
一上來就想給自己來個下馬威?上輩子上班的時候這種人見的多了。
果不其然,見石誠不答,他旋即面容冷峻轉過身來。
當看到石誠那張年輕的過分的俊秀面容之時,他明顯一驚,接著臉上冷漠如冰雪融化,和善笑容迅速堆積而起,“不知是哪位同僚?”
石誠不言,只是掏出那枚令牌雙手奉上。
那中年漢子迅速起身過來接過鐵牌,當看到背面那“海蛇”二字之時,他臉上笑容更盛,十分親切的拉著石誠到桌邊坐下,“果真是海蛇老弟!來來來!海蛇老弟先坐!”
石誠拱手道:“不敢,大人請坐?!?
這人前倨后恭...有點意思。
是上面給的壓力太大了嗎。
而這也證明了他并不認識好大哥。
徐管家沒騙我,好大哥的單線聯絡人確實也死在了那一天。
待二人坐下,石誠拱手,“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這中年人笑著擺擺手,“不需如此拘謹,某家姓李,單名一個空字,蒙上峰看重,忝為鎮魔衛試百戶?!?
“見過李大人。”石誠再度拱手,而后詢問,“不知大人傳信海蛇可有要事?”
石誠是個實誠人,所以說的是“傳信海蛇”而不是“傳信于我”。
李空給他倒了杯溫茶,這才笑道:“自半月前爾等一行人失蹤之后上峰便分外擔憂,所以才派某前來掌控局勢。
“某這半月來派人四下探尋,其余幾人尸體皆已找到,所以才嘗試在城南各處留下標記紙條。五日前晚時手下人發現豐邑坊記號處的紙條已被取走,因此才今日等在此地。”
頓了頓,李空不動聲色間忽然詢問,“海蛇老弟,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好似忽有一陣微風拂過,這密室內的燭火明滅不定,如同覆上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