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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市的覬覦

青陽市的街巷在暮色中延伸。韋昭步履滯重,午后操場上的屈辱、沖突與那難以名狀的異變,如同糾纏不清的亂麻,沉甸甸地堵塞在胸腔。廉價校服上沾染的塑膠跑道碎屑,無聲地昭示著白日的狼狽。膝蓋處磕破的傷口,隨著每一步的移動,都牽扯著神經(jīng)末梢,傳遞著尖銳的痛感。頭頂,稀疏的路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被道旁槐樹繁茂的枝葉切割、過濾,最終在地面投下支離破碎、搖曳不定的陰影。

拐入一條狹窄的背街巷弄,周遭瞬間被一種與主街截然不同的、更深沉的寂靜所籠罩。唯有墻角垃圾桶內(nèi),傳來嚙齒類動物窸窣翻檢的細微聲響,反而襯得這寂靜愈發(fā)逼仄。韋昭下意識地探手入懷,指尖觸碰到那枚貼身佩戴的玉佩,冰涼的觸感帶來一絲短暫而虛幻的慰藉。然而,就在此刻,一陣極其輕微、幾乎與他自身腳步聲重疊的尾隨之聲,自背后悄然響起!他猛地回頭——巷內(nèi)空寂,只有兩側(cè)斑駁的、爬滿暗綠苔蘚的舊墻,以及幾扇黑洞洞、仿佛沉默窺視者的廢棄窗洞。心臟在胸腔內(nèi)驟然擂動,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巷尾那盞路燈,如同風中殘燭,光線忽明忽暗,瀕臨熄滅。

驟然間,三道黑影如同從墻壁的陰影中析出,精準地封堵了前路。為首者身形魁梧,一道猙獰的疤痕自左眼瞼斜劈至嘴角,在昏暗搖曳的光線下,如同一條盤踞在臉上的丑陋蜈蚣。他嘴角叼著半截香煙,煙頭明滅的紅光映照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兇戾。渾濁的煙霧自口鼻間逸散,模糊了那本就令人不適的面容。

“小子,把玉佩交出來。”疤痕男的聲音沙啞、冰冷,缺乏活人的溫度,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他身側(cè)兩名手下,如同訓練有素的獵犬,無聲地左右散開,瞬間構(gòu)成一個壓迫性的半包圍圈。韋昭心頭一緊,本能地護住胸口:

“你們是誰?怎么知道玉佩的事?”

疤痕男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冷哼,指尖隨意彈落煙灰:

“血刃堂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識相的,乖乖交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話音未落,他微一頷首,左右兩名打手如同嗅到血腥的餓狼,驟然撲上!

倉促間,韋昭強行運轉(zhuǎn)起那剛剛在體內(nèi)萌芽、尚無法自如掌控的奇異法門——姑且稱之為“太極周天訣”。左側(cè)打手挾著風聲的重拳已至面門!他下意識抬臂格擋。瞬間,那股曾在操場上出現(xiàn)過的、詭異的吸力再次涌現(xiàn)!沛然的力量順著接觸點瘋狂涌入體內(nèi)!然而,這力量對他而言,無異于失控的洪流。它在狹窄的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劇烈的脹痛撕裂感讓他臉色瞬間慘白,一絲殷紅自唇角溢出。強忍著劇痛,他借勢反擊,一記窩心腳狠狠踹在打手腹部!那人悶哼一聲,身體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布滿青苔的磚墻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右側(cè)打手見狀,怒吼一聲,抄起倚在墻角的廢棄鐵棍,掄圓了朝韋昭頭顱猛砸下來!韋昭狼狽側(cè)身閃避,鐵棍帶著呼嘯的風聲擦過肩頭,狠狠砸在地面,濺起幾點碎石火星。他抓住對方收勢不及的破綻,凝聚起體內(nèi)尚未平息的混亂力量,一記重拳狠狠搗在對方柔軟的腹部!這一拳蘊含了吸收來的部分力道,威力遠超尋常。打手痛苦地蜷縮如蝦米,鐵棍“哐當”脫手落地。

就在韋昭神經(jīng)稍懈的剎那,一直冷眼旁觀的疤痕男動了!其速度之快,遠超之前兩人,幾乎在韋昭感知到的瞬間,一只鐵鉗般的大手已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將他整個人狠狠摜在冰冷的墻壁上!粗糙的磚石摩擦著后背的傷口,帶來火辣辣的刺痛。

“有點本事啊,小子。”疤痕男獰笑著,口中的煙味混合著汗臭撲面而來,“不過在我面前,你還是太嫩了。”另一只緊握的拳頭,帶著千鈞之力,毫無花哨地朝著韋昭毫無防護的腹部轟擊而去!

電光火石間,一聲熟悉的、充滿驚駭?shù)募饨兴毫蚜讼锱乃兰牛?

“韋昭!”

是林雪柔!她提著書包,驚愕地僵立在巷口,清澈的瞳孔因眼前的暴力場景而劇烈收縮。疤痕男眼中兇光一閃,瞬間改變目標!他松開韋昭,如同鬼魅般欺近,一把將林雪柔拽入懷中,冰冷的匕首刃鋒精準地抵在她纖細脆弱的脖頸上!

“再動,我就殺了她!”威脅冰冷刺骨。林雪柔臉色煞白如紙,大顆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卻死死咬住下唇,強忍著沒有哭出聲。韋昭望著她驚恐無助的眼神,強烈的愧疚與憤怒如同巖漿在胸中翻涌。他本能地想沖上前,卻被疤痕男那毒蛇般的目光釘在原地。

“把玉佩交出來,不然她的小命就沒了。”疤痕男的聲音帶著殘忍的篤定。

韋昭的手顫抖著伸向頸間。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玉佩繩結(jié)的瞬間,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疤痕男卷起袖口的手臂上,一個特殊的印記在昏黃搖曳的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那是一枚暗紅色的、造型奇特的微型血刃圖案!這個印記如同冰錐,瞬間刺入韋昭的腦海,讓他清晰地意識到,眼前這些人及其背后的“血刃堂”,絕非尋常的街頭混混,其牽扯的勢力深不可測!

恰在此時,巷口方向傳來一陣由遠及近、急促而雜亂的奔跑腳步聲!

疤痕男臉色驟變,目光在韋昭與腳步聲來源處飛快掃視,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與惱怒。

“算你小子今天運氣好,我們還會再見的。”他惡狠狠地撂下這句話,猛地將林雪柔向前一推,隨即帶著兩名踉蹌起身的手下,迅速沒入巷子另一端更濃重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韋昭疾步上前,扶住驚魂未定、險些摔倒的林雪柔:

“你沒事吧?”

林雪柔驚魂未定地搖頭,強忍的淚水終于決堤,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韋昭,他們?yōu)槭裁匆愕挠衽澹磕闶遣皇怯龅绞裁次kU了?”

韋昭的目光穿透巷弄的黑暗,投向疤痕男消失的方向,拳鋒在身側(cè)悄然緊握:

“放心,我會沒事的。不過這個血刃堂,我一定要弄清楚他們的來歷。”

夜色如墨,浸染著寂靜歸來的窄巷。唯有那盞茍延殘喘的路燈,依舊在忽明忽暗地閃爍,如同一個沉默的目擊者,無聲地記錄著方才驚心動魄的瞬間。韋昭護著林雪柔走出巷口,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壓在心頭。變強的渴望從未如此熾烈——為守護,亦為探尋。那枚暗紅的血刃印記,已如一枚冰冷的楔子,深深釘入他的認知,昭示著潛藏于日常表象之下的、洶涌的暗流與必須揭開的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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