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話讓許夙一時間感到疑惑，但等他略一思索后，便又想通了。

背后故事，無非是“擄掠民女，強取為妻”八個字。

這在大漠里甚至算不上新鮮的。

不過，許夙也不是冷漠無情的人，對于這種事，他并不介意施以同情。

他點點頭，對女人說道：“我可以帶你走。”

女人眼中閃過光彩，終于有了一絲表情。

“好。”

她毫不猶豫邁出屋門，來到許夙身邊，沒拿任何東西，沒作任何準備。

“娘……”

一道稚嫩的童音從屋內傳出，小男孩走到門口，神情怯怯地望著女人的背影。

女人眼皮微微顫動，卻沒有回頭。

許夙看了看小男孩，露出詢問的目光。

“他……”

“沒事兒。”

女人輕輕搖頭，眼神化為堅定，說道：“他是男丁，死不了的……”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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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走好。”

許夙雙掌合十，口中輕喃，對著簡易的墓碑深深拜了三拜，接著起身又對旁邊一座衣冠冢同樣拜了三下。

兩座墳前共擺著十來個人頭，是昨夜眾人在野豬溝村斬下的、包括老駱的人頭在內的戰獲。

簡單祭拜過后，許夙帶著身后三人離開了墓地。

“許大俠，這是大師的袈裟，我便交還給你了。”

虎頭將一個裝著袈裟的包袱遞給許夙。

許夙抬手接過，打了個抱拳禮，說道：“多謝了，今后貴號若有事，我若得知，必定來報！”

他的承諾聽上去有些別扭，但也沒辦法。

畢竟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會在這方世界停留多久，也就只能做到這樣的承諾了。

反正煉鋒號如果當真有什么事，他若還在，肯定是會第一時間趕去相助的。

虎頭倒是沒在意許夙話里的差別。

他們煉鋒號一伙人干的這些事情，本來就不是為了誰的回報，純粹就是想抒發多年來，被師父、更是被這世道壓制許久的男兒熱血與胸中正義罷了。

“好了，那就就此別過吧，我得趕快回去，不然萬一師父回來就倒霉了哈哈。”

“好，告辭，有緣再見！”

許夙目送著虎頭的背影分道而去，許久后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沙里飛。

“你呢？我之前答應會讓你離開，現在事情了結，你也可以走了。”

“哈哈……”

沙里飛摸了摸腦袋，干笑兩下。

他沒想到許夙真的會就這么放他走了，就連那柄鑲金刀也真的要留給他。

“那……就此別過？”

沙里飛有些猶豫地試探了一句。

“就此別過。”

許夙肯定的點了點頭。

見此，沙里飛徹底放心了，哈哈大笑，向著許夙抱拳道：“好，那就江湖再見！”

“駕！”

隨著沙里飛的身影也漸漸遠去，許夙身邊就只剩下昨夜帶出來的女人了。

“就剩你了。”

許夙歪頭看了看女人，昨夜光線太暗，他沒怎么注意到其人的長相。

現在倒是發現，女人的面容姣好，算是他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二好看的女性了。

許夙對她說道：“走吧，你要去哪？我送你過去。”

“嗯……”

柳如云點頭應了一聲，隨即回過味來，眼眸驚訝：“啊？”

昨夜她請求許夙帶她離開時，腦子里根本沒有想太多。

她已經在那“魔窟”里呆得太久了，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受盡了折磨。

看到許夙承認他殺死了那個禽獸，她只想讓許夙也將她殺死，或者帶她離開。

哪怕是許夙有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還能更糟糕到哪去呢？

她就像是溺水瀕死的人，看到稻草時只會瞬間抓住，而不會先考慮稻草后面是什么。

她早就做好今后為奴為婢、侍候許夙的準備了，但唯獨沒想過許夙居然要送她走。

“我……我不去哪，我就跟著你，侍候你。”

柳如云搖搖頭，輕聲說道。

許夙看著她，輕笑一聲：“呵呵，我一個人闖蕩慣了，可不需要人侍候，還是送你去想去的地方吧。”

柳如云沉默。

良久后，她才說道：“好吧，那你送我去找我妹妹吧……”

“嗯，她在哪？”

“怡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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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癲狂的笑聲回蕩在院子內。

眾馬賊看著躺在院中桌板上不停吐著煙圈的長發男子，皆是面色平靜。

他們早已習慣了自家老大這副瘋癲模樣，見怪不怪。

突然，院外響起嘈雜的動靜。

眾馬賊立刻警覺地拿起武器，把守住各個出入口。

噔噔噔！

嗖的一聲，三道人影兩前一后，躍過院墻平穩落在院內。

眾馬賊紛紛后退，一陣騷亂。

啪！

長發男子抬掌拍桌，借力翻身，落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這才讓馬賊們鎮靜了下來。

“飛龍？真的假的？”

他緩緩抬頭，陰著烏青的臉看向三名來者。

前兩人左右移步，讓出身后一人。

只見其人低著頭，撩開身上的花披，露出光禿的頭頂和滿身猙獰的刺青。

長發男子眉頭一挑，繼續說道：“你就是傳聞中會飛的那個人？”

“做買賣，別廢話！”

飛龍霍然抬頭，瞪著眼睛說道：“宰什么豬？多少只？”

長發男子呼吸一滯，強忍著不爽，說道：

“城西有家煉鋒號，里面住著個隱居的高手，弟子人數不少……我要你幫我，平了它！”

他一邊說著，一邊點燃煙桿掩飾尷尬。

“高手？隱居的？”

飛龍大步邁出，來到長發男子對面坐下，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

“你這人很少有啃不下的，找我，那你可沒便宜占啊……”

他示意著桌邊擺放的兩箱銀子，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分豬肉向來占大份兒的，我的弟兄又等著錢用，這兩箱玩意兒，恐怕喂不飽他們。”

長發男子臉色微變，眼中閃過怒意，手邊悄悄摸向刀柄。

飛龍卻是視而不見，挑釁的看著他，戲謔道：“怎么著？要不要看誰的刀快？”

長發男子眼皮一顫，暗暗收手，向一旁的馬賊二當家使了個眼色。

后者會意，出聲打了圓場：“額，還有個斷手的……”

此言一出，長發男子和飛龍同時瞪了他一眼，各有意味。

“這么說，還要加只廢豬？”

飛龍的語氣愈加嘲諷。

媽的，讓你打圓場，沒讓你漏了丑事！

長發男子心中暗罵小弟，深吸一口氣后才平復情緒，說道：“找你干那么多活兒，我怕我賠不起錢啊~”

“聽著！別跟我裝孫子！”

飛龍突然起身，抬手指著長發男子，威脅道：“吃不起這碗飯，就別占這個桌子，操！”

卡啦哐啷！

他一腳將兩人中間的桌子踩了個稀爛，眼神危險地盯著長發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