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電梯下行，輕微的失重感過后，電梯門滑開。

剛剛進入地下倉庫，就能聽到一陣夾雜著興奮的呼喊。

最顯眼處，十幾個赤膊壯漢排成兩列，面對面站著。

左邊一排的人，使出吃奶的勁兒，用拳擊不斷撞擊對面同伴的胸膛。動作大開大合，呼喝聲震天響。

右邊一排的人則扎著馬步，繃緊肌肉，努力承受著對面的攻擊。

有人齜牙咧嘴，有人憋得滿面通紅，卻都詭異地透著股享受勁兒。

而在另一個角落，則安靜許多。

幾個人面對面坐著，眼神空洞。

其中一人面無表情，用一種毫無起伏的電子音，不斷地重復著。

“你的方案愚蠢透頂，你的存在毫無價值，你是個失敗者，你的審美令人作嘔……”

其他幾個人則閉著眼，眉頭緊鎖，顯然在極力忍耐。

最靠近電梯的一片空地，則是兩個穿著雜技服裝的人。

他們兩個面對面站著，伴隨著音樂的倒計時，齊齊動了起來。

他們先是各自單腳站立，另一條腿奮力抬起，接著伴隨著音樂的律動，擺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動作。

兩人的動作極其同步，像極了動漫、電影里訓練同步率的畫面。

而每次同步成功，兩人身上的裝置都會同步閃爍綠光。

在旁邊一個屏幕上，則會適時的顯示一個數字。

林志僵在倉庫門口，恍惚間以為闖進了某類行為藝術展。

赤膊壯漢們呼喝著拳拳到肉，角落幾人面無表情地互相辱罵，更遠處還有踩著音樂節拍單腳蹦跳的雜技演員…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終于在倉庫深處，找到了一個孤零零的便利店招牌。

他小心翼翼地側身，試圖避開那些奮力互毆、互罵、互踩的人群，朝著便利店的方向擠過去。

在便利店，趴在柜臺后面的，是一臉生無可戀的售貨員。

看見林志，售貨員方才勉強打起精神。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么？”

“來幾包薯片就好。”想到小七沒指定口味，林志補充道，“所有口味的都來一份。”

“好嘞，所有口味的薯片。”售貨員麻利的將其包好，接著又問道。

“請問還要什么嗎？我們這里有研發組研究的最新最潮特殊裝置，要不要來一份？”

林志一怔，順著對方的指示，看向架子上那一根木頭棍子。

這根棍子，看起來只是從樹上薅下來的枝干，平平無奇，只是十分筆直而已。

他不由得確認道。

“你確定，這是什么特殊裝置？”

“當然。”售貨員一本正經，“你別看他外表是個棍子，但實際上它的科技含量可不低，一棍子就能把這墻給捅開。”

說到研發組，林志就不由得想起了四樓那幾個特殊房間。后來他聽說，那些特殊的建筑就是研發組的人弄出來的。

這樣看的話，研發組有這種東西，似乎也不奇怪？

“多少錢？”林志問道。

“三塊。”售貨員立馬將木棍遞了過來，“請您拿好。”

林志的動作頓住，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你在練級？”

“唉。”售貨員頓時猶如泄氣的皮球，攤在柜臺上，“差不多吧。”

說著，他將木棍旁的磚頭一起推了過來。

“勞駕，請您把這幾個東西也買下來吧。”

林志嘴角抽了抽。

“這么大的東西，你想讓我放哪？”

“沒事的。”售貨員擺擺手，“在那邊有個回收點，您受累，買下來給它放回去就行。”

“你們售貨員倒是清閑。”林志無語，“只要推銷就能升級，無論是現實還是游戲都很方便。”

“也就前期而已。”售貨員搖頭，“聽說以后升一級就要幾萬點經驗，這現實這點收益怎么能夠。也就前期，我們售貨員能靠這個練練級。”

說著，他不由得大吐苦水。

“您是不知道，我在游戲里那叫一個慘。在我附近的新手小鎮，不知怎么的就沒了。”

“沒了？”林志驚訝。

“是啊，現實里倒霉也就算了，好歹遇見了這款游戲。”售貨員抱怨著。

“但游戲里倒霉是真的倒霉，我連個練級的地方都找不到到，只好在現實里混混經驗。”

“要說練級，最靠譜的還得是那邊。”售貨員指了指旁邊的那一堆人。

“您看那幫陀螺人，職業不是外賣員就是程序員，被生活抽打慣了，到游戲里反而能升級。”

“那邊的，好像是客服。客服能解決什么問題，不就是個挨罵的嗎。”

“至于那幫表演雜技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干嘛，反正他們每天都會來一次。嗨，反正肯定是在練級。”

正說著，售貨員拿起手機，不由得眉開眼笑。

“好嘞，經驗到賬了，謝謝您嘞。”

林志看得嘆為觀止。

也是，總有人很倒霉。售貨員，還可以在現實里練下級。他的職業，可就沒那么容易。

“這叫什么事……”

林志搖頭，將幾塊磚放到回收處。

忽的，高額的神屬性讓他一個激靈。

一絲靈光閃過。

猛然間，林志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笑著向這邊打招呼的售貨員。

他喃喃道。

“推銷嗎？”

推銷可以將任意東西推銷給別人。

而最好的推銷方式，自然是讓顧客察覺不到自己在被推銷。

而剛才，對方不只是推銷了這根木棍，更主要的商品，則是他講出來的情報。

而代價嗎，或許是讓他把這幾塊磚頭送到這里。

不知不覺中，林志就接受了這筆交易。

“真是有趣。”

對職業技能有了更深的領悟，林志不由得心情都好了些，順手拿起筆直的小木棍，帶上零食就回到了后勤組。

一進門，就見小七正在對著電腦屏幕奮筆疾書。

林志湊過去一看，發現小七寫的東西標題赫然是。

《人外娘宣言》

將薯片放到一邊，林志奇怪問道，“你在做些什么？”

“哼哼。”小七得意一笑，正要開口，忽然林志手里的棍子。

她呆了呆，“這是什么？”

“哦，這個啊。”林志順手甩了甩，“研發組研究的最新最潮的究極武器。”

“研究組還有時間研究這東西？”小七下意識的分析道，“我記得最近他們不是在研究炎獄龍城嗎？”

緊接著，她瘋狂搖頭。

“不對，都被你帶跑偏了。”

“哼哼，想要情報，只有薯片可不夠。”小七得意的舉起她寫的《人外娘宣言》，“你還得把這個給讀出來。”

林志掃了一眼，便直接點頭。

“沒有問題。”

聽到林志如此爽快的答應下來，小七一愣，她疑惑看了一眼自己寫的內容，緊接著又嫌棄翻了過去。

“你確定？”

她不由得再次問道。

林志點點頭，照著念道。

“相較于人類，我更喜歡人外娘，尤其是帶著翅膀和爪子的那種，簡直太棒了嗎。尤其是……”

“等等！我還沒錄像！”小七連忙喊停，拿出手機對準林志，“好，可以開始了！”

一開始，小七還帶著看好戲的神情。

但看著林志面不改色地朗讀，她臉上的嬉笑漸漸收斂，乃至于變得嚴肅。

最后，當林志念完結尾句，“總而言之，我非常喜歡人外娘，離開了她們我就活不成了”后。

他看向小七：“這樣就行了吧？”

卻不想，小七一臉肅穆，鄭重道：

“你對人外的真誠，我感受到了。”

“現在，我們是同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