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奇遇

陳川的單車在48道彎畫出銀弧時，剎車片已冒出青煙。直播間觀眾盯著搖晃的鏡頭，彈幕里“捏剎車”的提醒刷成白瀑。他卻突然松開剎車，任由慣性帶著車子俯沖，風掀起T恤下擺，像展開一面獵獵作響的旗。

“看！云在腳下流！”他大喊著轉過第37道彎，山霧中隱約露出紫霞宮的飛檐。系統提示音混著心跳響起：

【叮！檢測到極限騎行，獲得“山路征服者“技能（大師級）】

【獎勵：碳纖維剎車片】

在三清殿前停穩車子，陳川摸了摸發燙的輪轂，對著鏡頭比耶：“剛才那下叫‘云端放閘’，秘訣是——相信你的輪子比恐懼先轉彎。”彈幕里“牛掰”與“醫囑”齊飛，他卻被香爐旁的爭吵聲吸引。

穿漢服的姑娘正指著男友的相機怒吼：“這叫氛圍感？我像是被妖怪抓走的唐僧！”男生攥著三腳架不知所措，鏡頭里的姑娘不是閉眼就是歪頭，背景的云海倒像是她氣鼓鼓的腮幫。

“需要攝影師嗎？”陳川晃了晃脖子上的相機繩，“免費送修圖，還附贈pose教學。”姑娘將信將疑遞過相機，他掃了眼參數：“光圈開太大啦，拍人要留三分地給風景呼吸。”

他讓姑娘站在石階第三層，側身45度輕抬下頜，右手虛扶香爐沿：“想象自己是剛喝完茶的云君，眼神要像看遠方的鶴。”男生在旁嘀咕：“她平時只看購物車。”姑娘瞪他一眼，卻在陳川按下快門時，嘴角不自覺揚起。

屏幕亮起，姑娘的漢服與宮燈紅墻渾然一體，身后云海正漫過飛檐，像誰打翻了鎏金壺。男生湊過來：“這...這是我拍的那個地方？”陳川調出原片對比，男生的構圖里姑娘被擠壓在角落，像株快被云海淹沒的小草。

“拍照就像寫詩，”陳川將相機還回去，“得給主角留足月光，配角才能當好星星。”姑娘看著照片笑出酒窩，男生撓頭：“那我能學嗎？”他從背包掏出便攜三腳架：“送你個‘氛圍感支架’，記住——低角度仰拍顯腿長，高角度俯拍有故事。”

離開時，姑娘塞給他袋酸梅湯：“山上賣的，比山下甜！”陳川咬開吸管，酸甜在喉間炸開，忽然想起阿婆的話：“好照片是讓看的人覺得‘她就該站在那兒’。”直播間有人問：“你怎么總遇好事？”他望著山下盤旋的公路：“因為我把別人的麻煩，當成分享風景的門票啊。”

暮色中，陳川收到航拍器公司的私信：“您的飛行日記已剪輯完成，播放量破百萬啦！”視頻里，他騎車掠過花田的鏡頭被彈幕鋪滿“追光者”，而幫情侶拍照的片段下，點贊最高的評論是：“原來善意才是最好的濾鏡。”

當最后一道彎被甩在身后，陳川摸了摸車把上的花椒帕子，忽然調轉車頭——他看見山腳下有個穿校服的女孩，正對著手機里的數學題掉眼淚。夕陽把他的影子投在草甸上，像張開的翅膀：“同學，要搭我的‘云端特快’去看云海嗎？算你半價——用一道數學題換。”

姑娘愣住的瞬間，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沒有技能獎勵，只有山風卷著云絮，在鏡頭里寫下一行留白：人間值得，因為總有光，會找到需要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