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北匈奴并立
- 匈奴傳
- 拓跋風(fēng)雨
- 3767字
- 2025-06-16 11:03:17
經(jīng)歷了五單于爭立之亂后,呼韓邪單于在競爭中逐漸占據(jù)上風(fēng),但匈奴并未完全統(tǒng)一。
公元前 56年,屠耆單于被呼韓邪單于擊敗后自殺,屠耆單于的從弟休旬王率領(lǐng)五六百騎擊殺左大且渠,吞并其兵,在西邊自立為閏振單于。
與此同時,在東部的呼屠吾斯,也在暗中厲兵秣馬。他以“正統(tǒng)嫡長子”之名,四處招納舊部。他的營帳前,時常聚集著一群心懷壯志的匈奴勇士,他們渴望恢復(fù)匈奴往昔的榮耀。
這呼屠吾斯,實際上已經(jīng)與呼韓邪單于分道揚鑣,草原上形成了呼韓邪單于、閏振單于和呼屠吾斯并立的對峙局面。
一日,寒風(fēng)凜冽,呼屠吾斯騎著一匹高大的駿馬
到了姑且水畔。他身后,是浩浩蕩蕩的騎兵隊伍,戰(zhàn)馬嘶鳴,鎧甲閃耀。他忽然勒住韁繩,指向南方,目光如炬,大聲喊道:“看見那些漢人的烽燧了嗎?我們的祖先曾讓他們夜不能寐,如今卻要向他們借糧!我們匈奴的榮耀,難道就這般被磨滅了嗎?”士兵們聽了,群情激憤,紛紛振臂高呼,馬蹄踏碎冰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驚起了一群灰鶴,飛向遠(yuǎn)方。他們心中的熱血被點燃,復(fù)仇的火焰在胸腔中熊熊燃燒。
同年,草原上的局勢風(fēng)云突變。呼屠吾斯得知呼韓邪正與車?yán)鐔斡诩?zhàn)正酣,認(rèn)為時機已到。他親率三萬騎兵,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突襲閏振單于的王庭。
閏振單于的軍隊此時正在放牧,毫無防備。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敵軍時,呼屠吾斯的騎兵已經(jīng)如狼似虎地沖了進(jìn)來。剎那間,草原上一片混亂,喊殺聲、馬嘶聲交織在一起。閏振單于的士兵們來不及列陣,便被沖得七零八落。
呼屠吾斯一馬當(dāng)先,沖入敵陣,他手中的長刀揮舞著,寒光閃爍,所到之處,敵人紛紛倒下。
他徑直沖向閏振單于,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閏振單于想要抵抗,卻哪里是呼屠吾斯的對手。呼屠吾斯大喝一聲,手起刀落,親手?jǐn)叵铝碎c振單于的首級。他高高舉起首級,怒吼道:“背叛虛閭權(quán)渠單于的人,下場就像他!”這聲音在草原上回蕩,令人膽寒。
呼屠吾斯兼并了閏振單于的部眾,勢力大增。他志得意滿,自立為郅支骨都侯單于,定都于闐池(今新疆和田一帶)。此時,他的控弦之士已達(dá)五萬,成為了草原上一股令人畏懼的力量。
一時間,
五鳳四年(前 54年),閏振單于的殘部并不甘心失敗,他們推舉了新的首領(lǐng),率軍攻擊東邊自立的郅支單于呼屠吾斯。然而,他們的實力與郅支單于相比,相差甚遠(yuǎn)。郅支單于的軍隊訓(xùn)練有素,戰(zhàn)斗力極強。雙方在草原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廝殺。郅支單于騎著他那匹青騅馬,沖鋒在前,他的“狼頭兵”們,個個以皮革裹身,刀涂劇毒,兇猛無比。閏振單于的軍隊很快便抵擋不住,紛紛潰敗。這場戰(zhàn)斗,以閏振單于軍隊的慘敗告終,閏振單于本人也在亂軍中被殺。郅支單于的威名,在草原上更加響亮。
黃龍元年(公元前 49年),郅支與呼韓邪這對曾經(jīng)的兄弟,矛盾徹底激化。郅支單于以“兄終弟及”為由,給呼韓邪單于寫了一封信,信中說道:“單于之位,父死子繼,你我兄弟,該分個高下了。”他的語氣強硬,充滿了挑釁。隨后,他率領(lǐng)著自己的精銳部隊,浩浩蕩蕩地向東進(jìn)發(fā),在姑且水與呼韓邪單于展開了一場決戰(zhàn)。
戰(zhàn)場上,硝煙彌漫,喊殺聲震天。郅支單于的“狼頭兵”們,如同饑餓的狼群,向著呼韓邪單于的軍隊撲去。他們的刀上涂著劇毒,一旦被砍中,非死即傷。呼韓邪單于的軍隊雖然人數(shù)眾多,但因久戰(zhàn)疲憊,逐漸落了下風(fēng)。郅支單于騎著青騅馬,在陣中縱橫馳騁,他望見弟弟呼韓邪單于的金帳,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彎弓搭箭,瞄準(zhǔn)金帳,“嗖”的一聲,箭如流星般射出。箭頭擦過呼韓邪單于的耳畔,釘入了帳前的旗桿。呼韓邪單于心中一驚,他深知自己已不是兄長的對手。看著戰(zhàn)場上己方士兵不斷倒下,他無奈之下,只得率殘部南撤至光祿塞,尋求漢朝的援助。
郅支單于乘勝占據(jù)了漠北王庭,他意氣風(fēng)發(fā),將虛閭權(quán)渠單于的舊部重新整編,想要重振匈奴的雄風(fēng)。在龍城,他舉行了盛大的祭天儀式。他手持青銅劍,劃開馬頸,馬血滴入祭壇。就在這時,天空突然烏云密布,狂風(fēng)大作,暴雨傾盆而下。巫祝們跪在地上,大聲喊道:“單于乃蒼狼轉(zhuǎn)世,將統(tǒng)御草原!”郅支單于望著雨中的部眾,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他心中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讓匈奴重回冒頓時代的榮光,哪怕代價是與漢朝為敵。
此后,郅支單于在匈奴東部地區(qū)的勢力如日中天,不斷壯大。而呼韓邪單于則受到了郅支單于的強大壓迫,無奈之下,只得南撤到大漠以南的地區(qū),史稱“南匈奴”。郅支單于占據(jù)的地區(qū),則被稱為“北匈奴”。
匈奴,這個曾經(jīng)強大的草原民族,徹底分裂成了南北兩部。
公元前 53年,呼韓邪單于在郅支單于的緊逼下,走投無路。左伊秩訾王建議:“今事漢則安存,不事則危亡”
呼韓邪單于采納了他的建議。他深知,若想保全自己和部眾,唯有借助漢朝的力量。
于是,他率領(lǐng)部眾,緩緩向南靠近漢朝邊塞。一路上,寒風(fēng)呼嘯,部眾們的臉上滿是疲憊與無奈。他們離開了世代生活的草原,向著未知的南方前行。呼韓邪單于這么做,一方面是為了躲避郅支單于的攻擊,另一方面也是向漢朝表明歸附的誠意,同時希望借助漢朝邊塞的防御力量來保護(hù)自己的部眾。
為了讓漢朝相信自己的誠意,呼韓邪單于忍痛將自己的兒子送到漢朝作為人質(zhì)。在古代,遣子為質(zhì)是一種常見的政治手段,表明自己愿意遵守承諾,接受對方的約束。呼韓邪單于這么做,顯示出了他對漢朝的高度信任和依賴。隨后,呼韓邪單于正式向漢朝稱臣,承認(rèn)漢朝的宗主地位,接受漢朝的冊封和管理。這一舉措,標(biāo)志著匈奴與漢朝之間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重大轉(zhuǎn)變,從以往的敵對或平等關(guān)系,轉(zhuǎn)變?yōu)槌紝訇P(guān)系。
漢朝對于呼韓邪單于的歸附,表示了歡迎。漢元帝下令,
給予呼韓邪單于大量的物資援助,包括糧食、衣物、牲畜等。這些物資,如同及時雨一般,幫助南匈奴部眾度過了難關(guān),穩(wěn)定了他們的生活。同時,漢朝還在軍事上給予支持,派遣軍隊為南匈奴提供保護(hù),抵御北匈奴郅支單于的侵?jǐn)_。在漢朝的支持下,南匈奴的實力逐漸恢復(fù)和發(fā)展。呼韓邪單于得以重新聚集部眾,整頓軍隊,加強了對南匈奴的統(tǒng)治。南匈奴的人口不斷增加,經(jīng)濟(jì)也逐漸繁榮起來。
甘露三年(前 51年)正月,天氣依舊寒冷,呼韓邪單于帶著他的隨從,踏上了前往長安的道路。他們穿過茫茫沙漠,越過重重山川,終于來到了漢朝的都城長安。在甘泉宮,呼韓邪單于朝覲了漢宣帝。他跪在地上,向漢宣帝行大禮,表達(dá)自己對漢朝的忠誠。漢宣帝看著這位草原上的英雄,心中感慨萬千。以“客禮待之,位在諸侯王上”,既彰顯漢朝威嚴(yán),又保留匈奴體面。賜以黃金質(zhì)“匈奴單于璽”,承認(rèn)其為匈奴正統(tǒng);賞賜大量物資:錦繡、繒絮、金銀、糧食等,“冠帶衣裘,安車駟馬,黃金璽綬,玉具劍”;允許其部眾駐牧于光祿塞(今內(nèi)蒙古固陽)附近,受漢朝保護(hù)。
這次朝覲,讓呼韓邪單于感受到了漢朝的強大和友好,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與漢朝合作的決心。
而郅支單于占據(jù)漠北后,表面上接受漢朝的冊封,實則心懷異志。他對漢朝的使者態(tài)度傲慢,甚至扣押了漢使谷吉。他寫信給漢宣帝,說道:“聞漢發(fā)兵助呼韓邪,我欲歸漢,然恥于顏面,愿以子為質(zhì)。”同時,他派使者向烏孫、大宛等西域諸國勒索歲貢,威脅道:“不降者,屠其城!”他的行為,引起了西域諸國的不滿和恐懼,也讓漢朝對他的野心有所警覺。
公元前 45年,郅支單于的野心徹底暴露。他竟然殺死了谷吉,徹底與漢朝決裂。此時的呼韓邪單于,因得到漢朝的庇護(hù),勢力日益強盛。郅支單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他擔(dān)心自己會遭到呼韓邪單于和漢朝的夾擊。于是,他決定率部西遷。他率領(lǐng)著自己的部眾,越過蔥嶺,一路征戰(zhàn),征服了烏揭、堅昆、丁零等部落。在康居王的邀請下,他定居在了怛羅斯城(今哈薩克斯坦塔拉茲)。
康居人見郅支單于的軍隊精銳,為了討好他,獻(xiàn)上美女三十、良馬百匹。然而,郅支單于卻在宴會上露出了他的猙獰面目。他斬殺了康居貴族,惡狠狠地說道:“你們當(dāng)我是賓客?我是來做主人的。”他的行為,讓康居人對他充滿了恐懼和怨恨。
在康居,郅支單于開始筑城而居。他用羅馬工匠的技術(shù),修建了雙層城墻,城頭遍插狼頭旗。他強迫大宛、烏孫等國“歲貢天馬、金帛”,甚至派人到安息(今伊朗)索要貢品。他的貪婪和殘暴,讓周邊國家對他恨之入骨。
漢元帝建昭三年(公元前 36年),西域都護(hù)甘延壽、副校尉陳湯,看到郅支單于的行為日益囂張,決定率軍遠(yuǎn)征郅支部。他們知道,若不除掉郅支單于,西域?qū)⒂罒o寧日。他們率領(lǐng)著漢軍,以及沿途諸國響應(yīng)的軍隊,浩浩蕩蕩地向郅支單于的駐地進(jìn)發(fā)。
郅支單于登上城樓,望見漢軍的“漢”字大旗時,心中雖然有些驚慌,但仍不屑地對左右說:“漢兵遠(yuǎn)來,能奈我何?”然而,他低估了漢軍的決心和實力。當(dāng)漢軍以“火攻”破城時,郅支單于才驚恐地意識到末日已至。郅支單于的衛(wèi)隊被弩箭壓制在街巷中,他們四處逃竄,卻無處可躲。郅支單于在亂軍之中,被漢兵斬下了首級。隨后,他的首級被送往長安示眾。漢元帝下詔:“明犯強漢者,雖遠(yuǎn)必誅!”這道詔書,傳遍了天下,彰顯了漢朝的威嚴(yán)。
郅支單于的死訊傳到南匈奴,呼韓邪單于在王庭齋戒三日。他望著郅支單于的頭顱,心中五味雜陳。他對兒子說:“你伯父若肯與我共擊漢敵,何至于此?匈奴的分裂,終究讓漢人撿了便宜。”說罷,他命人將郅支單于的骨灰灑在姑且水畔,那里曾是兄弟二人共同放牧的草場。曾經(jīng)的兄弟情誼,如今已化為泡影,只留下無盡的遺憾。
數(shù)年后,鑒于郅支單于被誅滅,南匈奴內(nèi)患已消,力量漸強。呼韓邪單于率領(lǐng)著南匈奴部眾,再次踏上了漠北的土地,重歸他們曾經(jīng)的家園。然而,經(jīng)歷了這一系列的紛爭與分裂,匈奴的輝煌已不復(fù)存在,等待他們的,將是新的挑戰(zhàn)和未知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