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苯繏伋隽怂耐跽?，也就是他和昆汀商量好的、那個足以讓所有商人瘋狂的方案：“我們不拍一部。我們把它拆成兩部來拍。”

“兩部？”

“對?！稓⑺辣葼枺旱谝痪怼泛汀稓⑺辣葼枺旱诙怼??！苯繉⒛莻€商業構想，冷靜而清晰地，復述給了哈維：“同樣的成本，雙倍的票房，雙倍的DVD收入，雙倍的周邊授權。哈維，這不是一部電影，這是一份能讓你在未來兩年，躺著數錢的理財產品。”

“而且，”江晨補充了最致命的一刀：“昆汀已經同意，這兩部電影的總制作成本，將由我們嚴格控制在三千萬美元以內。他愿意為此，自降一半的導演片酬?！?

“有什么條件？”

“我也會參與制作和拍攝！”

三千萬，拍兩部昆汀的史詩級電影？！

哈維·韋恩斯坦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涌向了大腦！

他那顆商人的心臟，因為這巨大的、無法抗拒的誘惑，而瘋狂地跳動起來！

風險，被降到了最低。

而潛在的回報，卻是無限的！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這個總是能帶給他意外，不，是“驚喜”的年輕人，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敬畏。

他知道，自己當初用一百萬美元，簽下的不是一個導演。

他簽下的，是一個能將藝術、商業、人性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真正的戰略家。

“好！”哈維猛地一拍桌子，那張肥胖的臉上，重新綻放出了那種屬于勝利者的、殘忍而興奮的笑容：“干了！就按你說的辦！我要讓派拉蒙那幫狗娘養的，連內褲都虧掉！”

他轉向阿里，咆哮道：“阿里！去！現在就去起草合同！去聯系所有媒體！我要在明天日落之前，讓整個好萊塢，都知道這個消息！”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哈維·韋恩斯坦，和我的伙伴江晨，我們的‘幽靈船塢’，即將重新定義這個行業的規則！”

阿里·戈德激動得滿臉通紅，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轉身飛奔而出。

辦公室里，只剩下江晨和哈維。

哈維走到酒柜前，拿出兩支最上等的雪茄，遞給江晨一支，親自為他點上。

兩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那片象征著權力與欲望的好萊塢版圖。

“JC，”哈維吸了一口雪茄，緩緩吐出煙圈，第一次用一種近乎平等的語氣說道：“我越來越覺得，我當初花一百萬買下你的電影，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

江晨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知道，哈維還是說錯了。

這對他江晨來說，不是生意。

正當整個好萊塢，都在為“幽靈船塢”即將聯手昆汀·塔倫蒂諾，打造暴力美學史詩《殺死比爾》的消息而沸騰時，一場真正的、來自權力頂層的風暴，正在米拉麥克斯的上空悄然集結。

風暴的中心，不是別人，正是江晨。

“JC！出大事了！你現在必須、立刻、馬上回公司！”

江晨剛結束與特效團隊關于“新娘”武士刀血漿噴濺效果的會議，就接到了阿里·戈德那如同火燒眉毛般的電話。

阿里的聲音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近乎于恐懼的顫抖。

“怎么了，阿里？冷靜點。”江晨的語氣依舊平靜，這種平靜，反而讓電話那頭的阿里更加抓狂。

“我沒法冷靜！JC！是塞繆爾·布朗斯坦！那個傳說中的‘華爾街之狼’，米拉麥克斯母公司董事局里最大的個人股東！他從紐約飛過來了！現在就在哈維的辦公室里，指著哈維的鼻子罵了整整半個小時！我聽說他把一份幾百萬美元的合同當場撕了！他點名要見你！哈維讓我來接你，他的原話是，‘如果你不想我們一起被扔進哈德遜河喂魚，就把那個中國小子給我帶過來！’”

塞繆爾·布朗斯坦。

江晨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關于這個人的信息。

一個傳奇的猶太裔投資家，以手段兇狠、眼光毒辣著稱。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虔誠的猶太教徒，也是好萊塢猶太裔社群里，擁有巨大影響力的幕后大佬。

江晨瞬間明白了。

這場風暴，與《殺死比爾》無關，與派拉蒙的競爭也無關。

它來自于更深層次的、關于資本與控制權的沖突。

自己這個異軍突起的“外來者”，以一種過于強勢和不守規矩的方式，主導了“幽靈船塢”這個利潤奶牛的走向，甚至讓哈維·韋恩斯坦這個暴君都對自己言聽計從。

這種“失控感”，終于觸動了潛藏在水面之下的、真正的資本巨鱷的神經。

布朗斯坦的到來，不是一次商業會談，而是一次來自“帝國”的審判。

他要親自來看看，這個攪動了他投資版圖的中國小子，到底是個什么來路。

“我馬上到?！苯繏斓綦娫?，眼神變得幽深。他知道，這或許是他重生以來，面臨的最兇險的一次對決。對手，不再是哈維這種“軍閥”，而是真正的“帝王”。

……

哈維·韋-恩斯坦的辦公室里，氣氛壓抑得如同葬禮。

一個身穿手工定制西裝、精神矍鑠、眼神銳利如鷹的白發老人，正靜靜地坐在哈維的主位上，手里把玩著一支價值不菲的雪茄。

他就是塞繆爾·布朗斯坦。

哈維，這個平日里在所有人面前都作威作福的暴君，此刻卻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恭敬地站在一旁，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當江晨在阿里的陪同下走進辦公室時，布朗斯坦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瞬間鎖定了他。

那是一種混雜著審視、輕蔑和一絲好奇的、屬于頂級掠食者的目光。

“所以，你就是那個用一萬五千美金，撬動了七千萬票房的中國男孩？”布朗斯坦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一個不錯的魔術。但是，孩子，魔術師的戲法，變一次是驚喜，變兩次，就是愚蠢的重復勞動了?！?

他將雪茄在煙灰缸里彈了彈，話鋒一轉，變得無比凌厲：“我聽說，你拒絕了《靈動鬼影實-錄》的續集計劃，反而要去支持昆汀·塔倫蒂諾那個瘋子，拍一部關于日本武士刀的、不知所云的電影？你是在用我的錢，去滿足你那點可憐的、所謂的‘藝術追求’嗎？”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任性’，公司的股價受到了怎樣的波動？你知不知道，華爾街那群餓狼，正等著看我們的笑話？！”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眾人的心上。阿里·戈德已經不敢呼吸，哈維的臉色也變得愈發難看。

然而，江晨的臉上，卻依舊平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