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琉璃塔建筑的頂層,寧風致負手立于窗前,琉璃燈光在他溫潤如玉的面容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不多時,身后傳來腳步聲,塵心與古榕并肩而入。
“風致。”
塵心入座后率先開口,聲音有些低沉,“有件事我和老骨頭必須要告訴你一下。”
“哦……?”
寧風致轉身,尊崇的目光在兩位長輩之間游移:“劍叔,骨叔,你們要說的事情可是關于那個小女孩?”
顯然,從寧風致的話中不難聽出,在此之前他就已經發覺了些許端倪。
塵心與古榕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古榕摸了摸鼻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叩兩下:“風致啊,你還真是夠敏銳的。”
寧風致微微一笑,七寶琉璃塔在掌心緩緩旋轉,折射出七彩流光。
古榕表情漸漸嚴肅:“那小丫頭叫小舞,是星斗大森林里的十萬年魂獸柔骨兔化形。”
寧風致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顫,茶水濺出幾滴。
他緩緩放下杯子,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十萬年……魂獸?”他雖知道能被骨叔和劍叔帶來的人不簡單,可沒想到,竟會是一頭十萬年魂獸……
“我們星斗大森林深處親眼目睹比比東獵殺了她和她的母親。”塵心語氣沉重,“那孩子是她母親拼死相護才逃出來的。”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寧風致走到案前,指尖輕撫七寶琉璃宗的徽記,眉頭緊鎖。
得罪武魂殿,尤其是得罪那位心狠手辣的教皇,對七寶琉璃宗意味著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七寶琉璃宗雖為上三宗之一,但面對武魂殿還是……
“劍叔,骨叔!比比東知道是你們救走了小舞嗎?”寧風致終于開口。
古榕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武魂殿那朵菊花看見了老劍人的劍光,那頭小鬼察覺到了我的骨域空間,可他們并不知道我們帶回了這個小丫頭。”
塵心補充道:“但以武魂殿的手段,恐遲早會查到這里。”
寧風致深吸一口氣,突然笑了:“二位叔叔,你們可知帶回一個十萬年魂獸化形者,會給我宗帶來多大麻煩啊?”
塵心與古榕對視一眼,正要解釋,卻見寧風致抬手制止。
“但我七寶琉璃宗立世千年,何曾因畏懼強權而違背本心?”
寧風致的聲音陡然堅定,“劍叔、骨叔的行動,便是我寧風致的行動,更是整個七寶琉璃宗的立場!”
塵心眼中精光一閃,古榕則哈哈大笑:“不愧是風致啊!老夫果然沒看錯人!”
寧風致走到二人面前,鄭重行禮:“只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武魂殿若來要人……”
“稟宗主,塵霄少爺求見。”門外突然傳來弟子的通報聲。
寧風致微微頷首:“讓霄兒進來吧!”
塵霄推門而入,臉色在月光下略顯蒼白。
他先向寧風致行禮,又對兩位爺爺點頭致意,隨即躬身言道:“叔叔,霄兒有一事相求。”
寧風致連忙上前攙扶:“霄兒你這是作甚,快起來說話。你雖不是我親生,但你和榮榮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心頭肉,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說出來就是了,叔叔我一定滿足,何需說出求字。”
塵心聽得寧風致的話,劍眉一頓舒展,心頭更是無比的欣慰。
塵霄堅持彎身拱手,面對長輩該有的禮儀不可廢:“想必兩位爺爺已經將小舞是魂獸的事情說給你聽了,霄哥請叔叔寬恕小舞的身份,允許她留在七寶琉璃宗!”
寧風致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生出考驗之心:“霄兒,你知道收容她的代價嗎?”
“霄兒知道。”塵霄抬頭,目光堅定如鐵,“她是十萬年魂獸化形,我知道收留她會得罪武魂殿。但她母親臨終托付,我不能背棄承諾!”
塵心聽出寧風致的話外之音,眉頭微皺,順勢言道:“霄兒,此事關系重大……”
“爺爺!”塵霄轉向塵心,聲音微微發顫,“您教導我劍者當一諾千金。今日我既已答應保護小舞,縱使粉身碎骨也不能食言!”
古榕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小子,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武魂殿若知曉,不僅是你,整個七寶琉璃宗……”
“我知道!”塵霄握緊拳頭,“若宗主應允,我愿帶著小舞離開宗門,絕不連累……”
塵霄的話,讓古榕和塵心為之一震。
“胡鬧!”寧風致更是厲聲打斷,他沒想到塵霄會如此決絕。“我七寶琉璃宗哪有遇難將弟子推出去的道理?”
塵霄怔住,只見寧風致面容嚴肅,眼中卻帶著溫和:“霄兒,你記住,從你降生在七寶琉璃宗那天起,你的責任就是我們的責任,你的承諾就是宗門的承諾!”
塵霄眼眶一熱,喉頭哽咽:“叔叔……”
寧風致扶起塵霄,轉向塵心和古榕:“二位叔叔,從今日起,加強宗門戒備。對外宣稱小舞是我故友之女,因家遭變故前來投奔。”
塵心點頭:“我會親自教導她劍術,掩人耳目。”
古榕嘿嘿一笑:“那丫頭前身是十萬年魂獸,她的資質必然不錯,老夫也可以指點一二。”
寧風致又看向塵霄:“霄兒,小舞就交由你和榮榮照顧。記住,她的身份必須嚴格保密,除了在場四人,不得讓第五人知曉。”
塵霄深深一拜:“塵霄謹記叔叔教誨!”
寧風致拍拍他的肩膀,突然話鋒一轉:“不過霄兒,你與那女孩……僅是受其母所托?才這般決然嗎?”
這一問讓塵霄一愣,隨即明白寧風致話中之意,耳根微紅:“叔叔明鑒,塵霄絕無非分之想。只是……看到她失去母親的樣子,讓我想起榮榮小時候……”
寧風致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輕嘆道:“原來如此。去吧,榮榮那丫頭怕是等急了。”
塵霄再次行禮告退。待他離去后,寧風致臉上的溫和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劍叔,骨叔,接下來武魂殿的人恐怕遲早會登門……”
塵心按住七殺劍柄:“兵來將擋。”
古榕則陰測測地笑了:“老夫倒想看看,武魂殿那些小鬼,敢不敢來我七寶琉璃宗撒野!”
與此同時,琉璃閣內,寧榮榮正趴在床邊,好奇地戳著小舞的臉頰:“怎么還不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