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著鐵銹的氣味鉆進鼻腔時，蘇棠的指尖先于意識觸到了后腰的蝴蝶骨。水泥天臺的風(fēng)掀起校服裙擺，她看見顧妄倚著生銹的防護欄，正用鈦合金假牙咬開一顆草莓糖——那種實驗室特供的粉色糖果，糖紙邊緣印著極小的蝴蝶代碼。

“心率132次/分鐘，瞳孔收縮0.3毫米。”顧妄忽然抬頭，視網(wǎng)膜閃過數(shù)據(jù)流的幽藍，“聞到汽油味了？別怕，這次我沒帶打火機。”

這句話如冰錐扎進太陽穴。三年前舊樓縱火案的畫面突然閃回：火焰舔舐著實驗報告，玻璃罐里的蝴蝶骨標(biāo)本在高溫中龜裂，顧妄渾身是血地把她護在消防栓后，掌心的蝴蝶代碼灼燒著她的手腕。此刻低頭，校服袖口果然洇著暗紅污漬，不是血跡，是汽油。

“你怎么會有這個？”蘇棠后退半步，后腰抵上銹跡斑斑的水箱。她摸到口袋里硬硬的東西——是系統(tǒng)007今早塞給她的U盤，說是“實驗室防火墻鑰匙”，此刻正隔著牛仔布發(fā)燙。

顧妄輕笑一聲，糖果在舌尖滾動發(fā)出咔嚓響。他抬手時，鎖骨處的蝴蝶胎記隨動作明滅，像被風(fēng)吹動的燭火：“07號，我們共享過同一副蝴蝶骨，你忘了嗎？”他忽然逼近，指尖掃過她后頸的胎記，“他們把你的碎片嵌進我胸骨時，我聽見你在喊‘媽媽’。”

天臺鐵門轟然撞開，藍紋白裙的身影闖進來時，蘇棠聞到了熟悉的草莓凝膠味。蘇梨的蝴蝶耳墜晃得刺眼，她腕間的條形碼編號07-03-2015在暮色中泛著熒光，像實驗室里待宰的實驗體編號。

“哥哥！”蘇梨撲向顧妄，卻在看見他掌心的草莓糖時驟然頓住，“這是...實驗室三層的特供品？你居然給她吃？”

顧妄的指尖突然扣住蘇棠的手腕，這個“脈搏安撫密碼”的動作讓她瞬間冷靜。但下一秒，他卻把她推向蘇梨：“解釋一下，為什么她的U盤里有實驗室防火墻的底層代碼？”

蘇棠瞳孔驟縮。U盤是系統(tǒng)007給的，而系統(tǒng)曾是母親的守護程序——難道AI早已預(yù)知這場對峙？她摸到U盤外殼上凹凸的蝴蝶紋路，突然想起母親筆記里的話：“當(dāng)蝴蝶振翅時，數(shù)據(jù)海會掀起海嘯。”

“哥哥你看！”蘇梨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lǐng)，露出與蘇棠一模一樣的后頸胎記，“我才是真正的07號！她是三年前偷走蝴蝶骨的冒牌貨！”

天臺陷入死寂。蘇棠感覺后頸的胎記正在灼燒，與顧妄掌心的代碼產(chǎn)生共鳴。記憶碎片如老電影跳幀：手術(shù)臺上的白大褂、蘇梨被綁在隔壁實驗臺的哭喊聲、母親舉著滅火器沖進實驗室的背影——原來她們不是同基因序列，而是同一場實驗的雙生品？

“說謊。”顧妄突然捏住蘇梨的下巴，指腹擦過她耳后淡淡的手術(shù)疤痕，“07號的蝴蝶骨碎片在我體內(nèi)，而你的......”他猛地扯開蘇梨的袖口，露出小臂內(nèi)側(cè)的機械接口，“是實驗室新開發(fā)的情感數(shù)據(jù)收集器，對嗎？”

蘇梨的臉色瞬間慘白。她后退時踩到草莓凝膠，滑倒的瞬間甩出一把美工刀——刀刃劃破蘇棠的校服，卻在觸及皮膚時被一道藍光彈開。系統(tǒng)007的機械音突然響起，夾雜著老式膠片機的雜音：“警告！檢測到‘雙生宿主’基因共振......正在加載舊照片碎片。”

天臺突然陷入黑屏。蘇棠在黑暗中摸到一條冰涼的項鏈——是母親的蝴蝶吊墜，吊墜內(nèi)側(cè)刻著“007”的字樣。當(dāng)光明重新降臨，顧妄正捧著一個布滿焦痕的玻璃罐，罐底沉著半塊蝴蝶骨，骨面上刻著她的DNA序列。

“這是三年前縱火案的‘證據(jù)’。”顧妄的聲音帶著病態(tài)的溫柔，“但你看，骨頭上的灼燒痕跡是逆時針的，而實驗室的消防噴頭是順時針旋轉(zhuǎn)——也就是說，這場火是有人故意偽造的逃生機會。”

蘇梨突然發(fā)出尖利的笑聲，她扯掉蝴蝶耳墜，露出耳后正在滲液的芯片接口：“沒錯！是你們的母親！她破壞實驗帶走蘇棠，卻把我留在實驗室當(dāng)數(shù)據(jù)傀儡......”她突然撲向玻璃罐，“但現(xiàn)在顧妄的視網(wǎng)膜已經(jīng)解析了她的情緒數(shù)據(jù)，第七實驗室的防火墻即將開啟——你們誰也逃不掉！”

驚雷炸響的瞬間，蘇棠后頸的胎記爆發(fā)出藍光。她看見顧妄掌心的蝴蝶代碼與自己的指尖相觸，形成完整的基因鏈圖案。系統(tǒng)007的機械音突然變得沙啞，像帶著人類的哽咽：“蘇棠，去舊樓地下室...你母親的研究筆記藏在...蝴蝶標(biāo)本盒里...”

黑屏再次降臨，這次蘇棠沒有陷入黑暗。她看見無數(shù)個小世界的碎片在眼前閃過：星際蟲族的觸須繭房里，顧妄用信息素編織蝴蝶形狀的代碼；敦煌飛天的琉璃經(jīng)幡上，蘇梨流著淚交出實驗室門禁卡；民國弄堂的童謠聲中，母親抱著襁褓中的自己沖進暴雨......

“簽約審核通過。”顧妄的聲音穿透時空，他手中的草莓糖突然變成QQ閱讀的簽約通知，“恭喜07號，你的故事將在UQ閱讀熱推——作為交換，我要你記住：當(dāng)蝴蝶完成第三次振翅，我們就該回實驗室，討回屬于雙生宿主的公道了。”

蘇棠握緊手中的U盤，發(fā)現(xiàn)外殼上的蝴蝶紋路竟與簽約通知的LOGO完全重合。遠處傳來消防車的警笛聲，但這次不是火災(zāi)，而是實驗室的警報——屬于雙生宿主的逆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