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旁的路燈在薄霧中暈開昏黃的光暈，隆雙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在前面，身后跟著宮本喻琴和秋山瑾。

兩個女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笑聲清脆，卻掩不住疲憊。

“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隆先生。”秋山瑾的聲音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夜色，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絲。

隆回頭瞥了她一眼，嘴角扯出個無語的笑容：“小事。倒是你們兩個玩的真瘋？”

宮本喻琴撇了撇嘴：“還不是因為瑾非要——”

“喻琴！”秋山瑾急忙打斷她，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隆挑了挑眉，正想說什么，后背的汗毛根根豎起，有什么東西......在暗處盯著他們。

不是人類的視線，帶著赤裸裸的殺意，黏膩得令人作嘔。

“快走。”

隆壓低聲音，腳步不著痕跡地放慢，擋在了兩個女孩前面。

“誒？”

宮本喻琴還沒反應過來，秋山瑾已經臉色煞白，她死死抓住喻琴的手腕，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

“瑾？你弄疼我了......”

“跑......”

秋山瑾的嘴唇顫抖著，瞳孔里倒映出巷口那道逐漸清晰的身影——通體幽藍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利爪劃過墻壁發出刺耳的聲響。

獸戰士Bluezass出現。

隆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不對勁......這種級別的怪物怎么會出現在居民區？它的目標是什么？電光火石間，猛地推開兩個女孩：“往大路跑！別回頭！”

“隆先生！”

秋山瑾踉蹌著站穩，她看到隆已經擺出戰斗姿態，而那個怪物......那個怪物的豎瞳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離開吧！”

隆迎著撲來的Bluezass沖了上去，拳風與利爪相撞的悶響在夜色中炸開，宮本喻琴終于回過神來，拽著秋山瑾就跑。

“它......它是沖我來的......”

秋山瑾喃喃自語。

零碎的記憶碎片突然拼湊起來——父親實驗室里閃爍的藍色培養艙，深夜響起的警報，還有......還有那個雨夜，父親將她推入密道時絕望的眼神。

“你說什么胡話！”宮本喻琴急得直跺腳，“快走！——”

話音未落，Bluezass突然放棄追擊隆，轉頭朝她們撲來。

隆心中暗想：“這肉身打怪真有些勉強。”抄起半截斷裂的路牌，用盡全力擲向怪物的膝蓋。

金屬撞擊鱗片的脆響中，Bluezass只是略微踉蹌，速度絲毫不減，喉嚨里發出低頻的嗡鳴，像是某種扭曲的笑聲。

秋山瑾看著越來越近的利爪，突然平靜下來，她輕輕推開喻琴：“去找警......”

“瑾！”

宮本喻琴的聲音劃破夜空。

千鈞一發之際，隆從側面撞開Bluezass，抱著怪物滾出七八米遠。

右臂被鱗片割得鮮血淋漓，卻死死鉗住怪物的咽喉：“你們兩個快走吧！”

宮本喻琴她咬破嘴唇，拽著哭泣的秋山瑾轉身狂奔，身后傳來建筑物坍塌的巨響，還有隆的悶哼，轉過第三個街角時，秋山瑾突然剎住腳步。

“你干什么！”

宮本喻琴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它不會放過我的。”

秋山瑾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喻琴，你記得我爸爸研究的生物兵器項目嗎？那個失敗的實驗體......就是它。”

宮本喻琴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

“它記得我的基因序列。”

秋山瑾苦笑著撫摸自己的手腕，“所以隆先生引不開它。我得......”

“你瘋了嗎！”宮本喻琴死死抱住她，“隆拼命救我們，你現在回去送死？”

遠處又傳來轟隆聲，秋山瑾渾身發抖，卻堅定地掰開喻琴的手指：“正因為他拼命救我......”

廢墟中央的碎石在夕陽下泛著血色的光暈，隆單膝跪地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左臂扭曲的角度明顯不正常，暗紅的液體順著作戰服褶皺滴落，在塵土中洇開一朵朵小花。

獸戰士Bluezass的蝎尾狀尾部還嵌在他右肩胛骨里，隨著呼吸輕微顫動，每次晃動都帶出細碎的血沫。

“真是...令人不快的感覺呢。”

隆突然低笑起來，眼神在暮色中閃著寒光，用完好的右手抓住肩后的異形尾部，肌肉繃緊時撕裂傷口的悶響讓不遠處的Bluezass發出得意的嘶鳴。

下一秒，金屬斷裂的脆響伴隨著怪獸的慘叫，那截尾巴竟被隆生生掰斷，斷面處滴落的紫色血液與人類鮮紅的血線在空氣中交織。

秋山瑾攥著的手指關節發白，此刻她躲在半堵殘墻后，看著那個本該重傷的男人慢慢站直身體，斷裂的尾刺還插在肩上晃悠。

更令她窒息的是隆此刻的表情——嘴角咧開的弧度幾乎觸及耳根，眼睛里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黑暗。

“游戲該結束了。”

隆用染血的手指從內袋勾出泛著幽藍光澤的金屬裝置，V帶扣-Alternative-，在暮色中發出蜂鳴般的啟動音。

指尖觸碰到卡片套匣Alternative時，秋山瑾分明看見有黑霧狀的物質從皮革裂縫里滲出。

撕裂空間的電子音效中，瑾死死捂住嘴巴，總是懶洋洋的隆君此刻被棱角分明的黑色鎧甲包裹。

她看著隆——或者說抉擇者——隨手拔出肩上的斷尾，傷口處蠕動的黑色物質讓她想起雨后水泥縫里聚集的蛞蝓。

獸戰士Bluezass發出威脅的低吼，它謹慎地后退半步，前肢在地面刨出深溝。

這個動作似乎取悅了隆，裝甲縫隙里溢出低沉的笑聲：“現在知道怕了？”

瑾看著黑色騎士突然暴起，裝甲關節迸發出齒輪咬合的機械音。

根本不像受傷的人，每一記膝撞都帶著令空氣震顫的力度。

當Bluezass的甲殼終于出現裂紋時，隆突然改變攻擊節奏。

故意放慢動作，讓獸戰士的利爪擦過胸甲，火星濺在兩人之間的血洼里。

“太弱了。”隆的聲音透過面甲傳來悶響，掐著獸戰士的咽喉，將其舉過頭頂。

瑾看見他左手裝甲突然出現匕首，揮出的刀刃刺入Bluezass腹部時，獸戰士抽搐的肢體在墻面上投出扭曲的剪影。

紫色血液如暴雨般澆下時，瑾的指甲陷進了掌心，她看著隆站在血泊中央，面甲自動解除的瞬間，那張臉上還殘留著近乎愉悅的神情。

“誰？！”

隆突然轉向廢墟某處，瑾的心臟幾乎停跳，但下一秒，遠處傳來宮本喻琴的呼喊聲。

甩了甩手上粘稠的液體，轉身走向與少女們相反的方向，靴子碾過碎骨的聲音讓瑾不由的胃部痙攣。

直到那個背影徹底消失，秋山瑾才發現自己后背全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