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期,轉瞬即至。
整個九江,似乎都在這七天內屏住了呼吸。
魂術盟新立壇,浮玉守印現世,舊魂家歸宗,而魂界的“外廷裁定者”,也即將降臨。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是人還是魂,是神還是劊子手。
我站在廬山腳下的魂陣廣場,四面已圍滿了人。
來自各地的魂修、江州學院的殘存弟子、贛北魂司的老將、白家、林家、甚至連離魂教的代表也來了——這是魂術史上罕見的聚會。
他們來,不是因為信我,而是因為懼那“裁定”。
“舟允,他們來了。”
許寒站在我身邊,目光直直地看向天邊。
我抬頭。
天空,緩緩出現一道灰色的魂裂,如同蒼穹撕開一角,一座魂塔從中緩緩降臨——塔身透明,里面仿佛有萬魂在哀嚎。
一道低沉的鐘鳴,從塔中傳出。
咚——
那一刻,魂氣驟降,整個九江上空仿佛結冰。連魂術師都開始胸悶頭疼,魂體微裂。
“這不是正常裁定術。”我低聲說,“這是……壓制式入界。”
“魂界要讓我們在第一眼,就跪下。”
“做夢。”許寒冷哼一聲,一掌按在地上,瞬間喚出一片護魂結界,將整個魂壇罩住。
一行人從魂塔中緩緩走下,為首的是一名身披黑袍、面帶半魂面具的高瘦男子。他的眼睛沒有瞳孔,渾身沒有任何生氣,像一具魂偶。
他抬手,魂音如刀,直入耳鼓:
>“九江舟允,擅自召魂立壇、傳播浮玉舊契、妄圖重新封門,違背魂界協約,魂界外廷裁定者——到此。”
我上前一步,沉聲道:“我不是傳播舊契,而是守護九江。”
“如果你們還記得,當年是誰打開了門。”
他沒有回答,而是抬起右手。
一道血色魂契浮現在空中——這不是書寫出來的魂紙,而是用真正魂靈簽下的“絕印”。
“你是否承認,今日魂界裁定對你成立?”
我看著那枚印,忽然想笑。
“成立?”
“你們這些高坐云端的魂界守門人,什么時候真正關心過我們這些‘人界’?”
“當魂獸橫行、魂術失控、浮玉門第一次破裂時,你們在哪?”
“現在我們用自己的血去重建魂術盟、守住魂門,你們卻來裁定?”
“——你們才該被審!”
“舟允!”許寒低呼一聲。
可我已踏前一步,體內的魂力瘋狂運轉,林珩留下的魂珠、林虛賦予我的魂印,以及我自身的“靈犀魂脈”,在這一刻徹底融合。
我抬起手,猛然在空中畫出一圈:
“以浮玉魂契之名,我申請反裁決——當眾駁審!”
場中一片寂靜。
外廷使者也明顯一怔。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深吸口氣:“我知道,我要把你們從塔上請下來——讓你們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魂術之道。”
一剎那,天色驟變!
魂塔劇烈震顫,仿佛有什么力量要強行壓制我提出的“反裁決”。但此刻,站在我身后的白家魂老抬起了魂杖,楚夢影揚起魂紗,林祁更是直接拔出魂刃。
“舟允是我們認的守門人。”楚夢影冷聲說,“你們若敢不允反裁,就當我們這些舊魂都是擺設。”
“魂界外廷,也不能蠻橫到無視魂律。”
外廷使者沉默片刻。
片刻后,魂塔頂端,一道更古老的魂音傳出:
>“反裁決,允許。”“三戰制,一戰魂術,一戰魂心,一戰魂志。”“勝者,得‘魂律免裁印’;敗者,魂歸裁塔。”
我點頭。
“我應戰。”
第一戰:“魂術對決”。
裁定者中走出一名女子,面若冷霜,身形虛實不定。
“裁廷第九席·魂術使柯黎。”
“我將代表外廷,與你對決魂技。”
她不再多言,手中浮現一柄“幻魂刃”,剎那間幻象叢生,數十道魂影朝我襲來。
我深吸口氣,回憶起林虛魂君傳我最后一道技——
“魂象·百影歸一。”
我咬破指尖,在空中快速書印,魂力化筆,一式斬魂術打出,將那數十幻象瞬間收束為一線,然后反轉——
“魂影歸鞘!”
“轟!!!”
魂術對決,僅用三息,我勝。
第二戰:“魂心之問”。
魂界提出十個魂理難題,分別涉及魂力根源、魂界與人界邊界機制、魂象與魂契的異動融合。
我從魂術盟書藏、魂紙殘卷、林珩語錄里爬出來的答案,一一對應。
甚至在最后一題:“浮玉門的真實存在意義”時,我寫下了一句:
>“它不是門,是鏡。”“魂術是鏡里的人心。”
評審沉默良久,最終給出:“準魂心·破鏡悟道”,高于外廷預期分數。
我,再勝一局。
第三戰:“魂志之守”。
這不是比斗,而是共魂塔問心。
我需將魂印嵌入魂塔,若有一絲私念、妄念、執念過重,將會被塔吞噬。
我走上前,將林珩留下的魂珠按在魂塔中央。
一股劇痛瞬間涌入靈魂——那不是肉體疼,而是“記憶撕裂”。
我看見父親死于魂獸潮那夜的情景。
看見林珩在門前燃魂自盡的畫面。
看見自己在煙水巷里,躲過所有人的魂查,只為了守一張魂紙。
那一刻,我心中仿佛崩塌。
但我猛然咬牙,心中只留一句話:
>“我來,不是為了仇,不是為了榮,而是——不讓這一切,重來。”
魂塔驟然發出一聲低沉的鳴響——
通過。
外廷沉默許久,最終緩緩浮出一枚青印:
>“魂律免裁印,授予舟允。”“浮玉門守印者,裁決撤銷。”
全場嘩然。
我幾乎虛脫倒地,卻笑了。
不是因為勝了裁定,而是:
我終于,不再只是被動的承受者。
我,真正成為了“浮玉之下”的守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