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撥開灌木叢的手頓在半空。
五六個低年級生正縮在樹后發抖,最小的那個抱著膝蓋啜泣,鼻涕泡都哭出來了。
他們面前的空地上,三只半透明的影狼正緩緩踱步,黑色霧氣從狼爪下滲出,每走一步都在腐壞地面的青草——這哪是魔物,分明是會動的陰影炸彈。
“我去……系統任務里的‘黑暗侵襲’不會就是這玩意兒吧?”林淵喉嚨發緊。
他昨天才在《基礎魔物圖鑒》上見過這種東西,影狼,黑暗能量凝聚體,弱點是光明屬性或高濃度火元素,可問題是——他現在只是魔法學徒,連一階元素使都不是!
小焰在他懷里動了動,粉色肉墊扒拉他的衣領,蛇類豎瞳里映著影狼的影子,突然“嘶”地吐了吐信子。
林淵摸到小家伙背上的鱗片在發燙,這才想起系統商城抽的龍蜥蛋介紹:“龍蜥幼體,天生親近火元素,成長潛力未知?!?
“穩住,先救人?!绷譁Y深吸一口氣,右手掐出風刃術的法印。
風刃術是最基礎的一階魔法,他在練習室里能精準切開蘋果,但此刻指尖剛泛起青光,最近的影狼突然仰頭嚎叫——那叫聲像生銹的鋸子刮過耳膜,林淵的法印“啪”地散成碎片。
“我焯!”林淵踉蹌兩步,后背撞上樹干。
影狼的黑霧竟能干擾魔法回路?
這跟圖鑒上說的“弱魔抗”完全不一樣??!
“學長救我們!”最小的哭包突然撲過來拽他衣角,鼻涕蹭了他褲腿一大片。
林淵低頭,正看見哭包懷里抱著個帶魔法陣的木盒——這是低年級生實踐課用的元素共鳴箱,估計是被影狼嚇丟的。
“小焰,上!”林淵急得直接把龍蜥舉到面前,“咬它們!燒它們!隨便什么——”
小焰歪著腦袋看他,尾巴尖的火焰忽明忽暗。
就在影狼再次逼近時,它突然抽了抽鼻子,張開嘴——
“阿嚏!”
這噴嚏打得地動山搖。
橘紅色的火焰裹著噼啪炸響噴薄而出,像顆會飛的煙花彈,直接轟在中間那只影狼肚子上。
黑霧被燒出個窟窿,影狼慘叫著被掀飛兩米,撞在樹上又彈下來,剩下兩只也炸了毛似的后退,尾巴夾得比林淵上周偷喝麥酒被老板娘抓包時還緊。
“我、我是不是幻聽了?”樹后的眼鏡妹揉了揉耳朵,“那小蜥蜴打噴嚏還帶爆破音?”
“這哪是龍蜥,分明是煙花大師!”不知道什么時候圍過來的高年級生哄笑起來,人群里飄出幾嗓子:“林淵你的寵物怕不是過年串貨來的?放個煙花都能當武器?”
林淵摸著發燙的臉頰,看著地上被燒出焦痕的草皮——剛才那團火焰溫度高得離譜,他抱著小焰的胳膊都被烤得發紅。
更詭異的是,影狼雖然沒被燒死,卻始終不敢靠近小焰三米范圍,黑霧翻涌的狼眼里竟泛著……恐懼?
“系統提示:檢測到特殊火元素反應,觸發隱藏判定——”
機械音在腦海里炸響,林淵差點沒站穩。
他趕緊低頭看小焰,小家伙正歪著腦袋舔爪子上的灰燼,尾巴尖的火焰比之前亮了三倍,連鱗片都泛起淡淡的金紋。
“原來你藏著掖著呢?”林淵捏了捏小焰的后頸,小家伙立刻用腦袋蹭他手心,喉嚨里發出類似小貓的呼嚕聲。
影狼突然再次嚎叫,這次聲音里多了幾分急躁。
林淵注意到它們的黑霧正在變淡,像是能量即將耗盡的模樣——可剛才被小焰轟中的那只,黑霧窟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不對勁?!绷譁Y皺起眉。
普通影狼被火元素攻擊后應該徹底消散,哪有自愈的道理?
他余光瞥見哭包懷里的共鳴箱,魔法陣邊緣正滲出極淡的黑霧,和影狼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
“是共鳴箱被污染了!”林淵突然反應過來。
低年級生用的共鳴箱需要吸收自然元素,如果有人故意往里面注入黑暗能量……他抬頭看向樹林深處,濃蔭里似乎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走!”林淵彎腰抱起哭包,沖樹后的學生喊,“跟著我,別掉隊!”小焰自覺跳到他肩膀上,尾巴尖的火焰像盞小燈籠,把前路照得亮堂堂的。
影狼又試探著逼近兩步,卻在碰到小焰的火光時發出尖嘯,黑霧“嘶啦”一聲被灼出火星。
人群里的笑聲漸漸變了調,有個穿銀甲的見習騎士擠進來:“我幫你們斷后!”
林淵沒回頭,他能感覺到后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
剛才那道黑影的輪廓……像極了昨天在學院公告欄前,用陰惻惻眼神盯著他的黑巫師學徒卡爾文。
影狼的嚎叫還在身后響著,但小焰的火焰越來越旺。
林淵抱著哭包跑過林緣時,瞥見遠處教學樓的鐘塔上,有道銀色身影正俯瞰這邊——是冰元素使艾麗卡,她懷里抱著水晶球,目光正好和他撞個正著。
“系統提示:首次實戰觸發積分結算——擊殺影狼(未完成),保護學生(進度3/5),當前積分:6。”
林淵跑得肺都要炸了,卻突然笑出聲。
小焰的尾巴掃過他的臉,帶著點灼熱的溫度,像在說“別慌,有我”。
而樹林深處,某個穿著黑紋法袍的身影摸著下巴,指尖的黑暗能量凝成小蛇:“有趣的龍蜥……大司祭的私生子,果然藏著好東西?!彼D身融入陰影,只留下一句低語:“別急著跑,游戲才剛開始。”
林淵跑得鞋跟都快磨穿了,懷里的哭包早把鼻涕蹭到他鎖骨上,黏糊糊的像塊融化的麥芽糖。
小焰蹲在他肩頭,尾巴尖的火焰隨著奔跑一顛一顛,活像掛了個會動的紅燈籠——這場景要被學院畫師瞧見,怕是能畫出幅《瘋癲學徒與煙花龍蜥救難圖》來。
“到了!到了!”眼鏡妹扶著教學樓門柱喘氣,發梢還沾著草屑。
林淵把哭包往臺階上一放,自己撐著膝蓋直咳嗽,喉管里像塞了團燒紅的炭。
影狼的嚎叫聲終于被門扉隔絕在外,他這才后知后覺摸到后背——襯衫早被冷汗浸透,貼在皮膚上涼颼颼的,活像被艾琳老板娘潑了桶冰鎮麥酒。
“學長你、你肩上的小蜥蜴好厲害!”哭包吸了吸鼻子,手指戳向小焰。
龍蜥歪頭咬住他的指尖,卻沒下口,只拿溫熱的舌頭舔了舔。
林淵這才注意到小家伙鱗片上的金紋更明顯了,在走廊壁燈照映下像撒了把碎金箔。
“系統提示:保護學生任務完成(5/5),獎勵積分+2;成功驅趕黑暗魔物,特殊貢獻+2。當前積分:10。”
機械音在腦海里響起時,林淵差點蹦起來。
他假裝整理袖口,實則用指甲掐了掐掌心——不是做夢!
剛激活系統時,他還對著空氣嘀咕“這不會是餓出幻覺了吧”,現在看著積分欄里的數字,突然覺得食堂的烤鹿排都不香了,這玩意兒可比金幣實在多了。
“那啥,你們去報告導師。”林淵撓著后頸把學生們往走廊深處推,“就說影狼是被……被我的龍蜥嚇退的。”眼鏡妹突然拽住他袖子,眼神亮得像發現新魔藥配方的煉金術師:“學長,小焰剛才那噴嚏是火系禁術嗎?我數了,溫度至少有三階火元素使的水準!”
“禁術?”林淵差點笑出聲,“它就是打了個噴嚏。”
學生們嘰嘰喳喳走遠后,林淵靠在廊柱上掏出皺巴巴的《基礎魔物圖鑒》。
影狼那頁被他翻得卷了邊,下方注釋寫著“黑暗能量聚合體,遇光則散”——可剛才那三只分明在愈合,黑霧還往共鳴箱里鉆。
他摸出懷里的木盒,盒蓋縫隙果然滲出幾縷幽藍霧氣,像極了卡爾文昨天用黑魔法變的小蛇。
“這孫子……”林淵捏緊木盒,指節泛白。
昨天在公告欄,那家伙盯著他看了足足三分鐘,直到他回瞪過去才陰惻惻笑:“大司祭的種,果然有看頭?!碑敃r他還以為是找茬,現在想來,怕是早盯上他了。
而此時的樹林深處,卡爾文正蹲在老橡樹上。
他黑色法袍沾著松脂,指尖纏著的黑暗小蛇正吐著信子——剛才那團火焰的余溫還在空氣里飄,燒得他鼻尖發癢。
“龍蜥?”他嗤笑一聲,蛇瞳瞇成細線,“龍蜥的火元素能燒穿影狼的黑暗屏障?當我沒見過龍島圖鑒嗎?”
他從懷里摸出個刻滿詛咒紋的銅罐,對著林淵離開的方向晃了晃。
罐子里傳來細碎的嗚咽,正是那三只影狼被打散的能量。
“有趣的小家伙……”卡爾文舔了舔嘴唇,法袍下的骨節發出咔嗒聲,“先查查你的底,大司祭藏了二十年的私生子,總該有點好東西?!?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突然化作一團黑霧,順著樹干縫隙鉆了進去。
老橡樹的年輪里,隱約浮現出黑巫師會的倒五芒星標記。
月上中天時,林淵蜷在宿舍木板床上。
里昂的呼嚕聲像臺破風箱,震得床頭的鐵燭臺直晃。
他裹著毯子縮到床角,指尖在空氣中虛點——系統界面的藍光映得他眼睛發亮,青銅轉盤的指針轉得嗡嗡響。
“十積分抽一次,抽完剩三十二……”林淵咬著嘴唇,把小焰塞進衣領保暖,“要是抽到萌寵蛋,我就把它掛艾琳老板娘酒館當活招牌,名字都想好了,叫‘會放煙花的招財蜥’?!?
轉盤“咔”地停下。
【叮!青銅轉盤抽獎成功——《初級火系魔法入門(改良版)》】
一本燙金封皮的書“唰”地砸在他腿上。
林淵手忙腳亂捂住嘴,生怕驚醒里昂。
書脊上的火紋燙得他掌心發燙,翻開第一頁,墨跡還帶著松香味:“火系魔法的本質是與火元素共鳴,而你——”他猛地抬頭看向縮成毛球的小焰,“天生就有個活體火元素共鳴器?”
小焰被他戳醒,打了個哈欠,尾巴尖“噗”地竄出朵小煙花。
火星濺在魔法書上,竟在紙頁上燒出個笑臉形狀。
林淵看著這一幕,突然想起下午影狼恐懼的眼神——原來小焰不是普通龍蜥,它的火元素里,好像混著點更霸道的東西。
“明天得去圖書館查查龍蜥資料?!绷譁Y把書塞進枕頭底下,又摸了摸小焰的鱗片,“還有卡爾文那家伙……”
窗外的月光漏進窗縫,在他床頭投下片銀霜。
小焰蜷在他頸窩,呼吸暖融融的。
里昂的呼嚕聲突然變了調,像是夢見了烤全羊,吧唧著嘴翻了個身。
林淵盯著天花板上的霉斑,聽著自己心跳聲,突然笑出了聲——這破系統,好像真能把他從吊車尾,變成點不一樣的東西。
“叮鈴鈴——”
晨鐘突然炸響。
林淵猛地坐起來,撞得床頭的魔法書“啪”地掉在地上。
小焰被驚醒,尾巴尖的火焰“轟”地竄高半尺,把里昂的被子燒出個焦洞。
“林淵!你家蜥蜴又放煙花了!”里昂抱著冒煙的被子跳起來,活像只炸毛的火雞。
林淵手忙腳亂撲火,小焰卻歪著腦袋,尾巴尖的火焰隨著晨鐘節奏忽明忽暗,倒像是在打拍子。
窗外的晨光里,能隱約看見學院廣場上飄起的白色帷?!鞘抢屑瘯臉酥尽?
“完了完了要遲到了!”林淵套上皺巴巴的法袍,把小焰塞進懷里,“里昂借我雙襪子!你這被子味兒比艾琳老板娘的陳年老醋還沖!”
小焰在他懷里拱了拱,蛇信子舔了舔他耳垂。
林淵突然想起昨晚魔法書里的話:“當你的火與它的火共鳴時,整個大陸都會為你讓道?!?
他低頭看向懷里的龍蜥,晨光透過窗欞,在小焰的金紋上鍍了層金邊——今天的集會,好像有點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