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女子指尖的黑霧似有生命般游走，輕晃銅鈴，聲音帶著一絲空靈：“道友是想問天機，還是想買消息？”

顧銘心中微動，這女子修為他看不透，但這份氣度，絕非尋常攤販。

他沉吟瞬息：“有何區別？”

女子輕笑一聲：“天機難測，需以心問，以緣換。消息嘛，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普通消息，十塊下品靈石起。若涉隱秘，上不封頂。”

“我想知道，如今這云海州，除了此處三大宗門庇護之地，外面究竟是個什么光景？還有，冰魔教，他們的底細，你知道多少？”

女子手中青銅鈴鐺輕輕一晃，發出悅耳又帶著一絲詭異的顫音：“客官問的，云海州算是普通消息，十塊下品靈石。至于冰魔教秘聞，五十塊下品靈石。若兩者都要，五十塊下品靈石。”

“這么貴？”顧銘眉頭一挑，他全部身家也就。

女子輕笑一聲：“天機無價，小女子只取有緣人的辛苦費。客官若覺得貴，大可去別處碰碰運氣。”

顧銘沉吟片刻，卻動了另一個心思。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情報，尤其是系統每日隨機刷新之外的，更宏觀、更隱秘的情報。

料敵于先，是眼下自己修為低下的情況下唯一的保命法子。

這情報既然可以買，自然也可以賣。

顧銘帶著幾分商量的語氣，“我信道友的情報確實值這個價。不過，我這里也有些零碎消息，或許對道友有用，不知可否抵些靈石？”

女子似乎來了興趣：“哦？客官不妨說說看。”

顧銘便將每日情報刷新的內容和孟實打聽來的消息，有選擇地說了些。

諸如外事堂副執事周海雖被暫時收押，但其在陣法堂仍有心腹暗中活動，伺機報復顧姓弟子；內門弟子孫浩然對符箓有隱秘見解；“暖玉符”的關鍵輔材“火絨砂”已在云城坊市出現，但數量極少。

這些情報對顧銘個人而言，隨著周海被押，短期內價值不大。

但對專門做情報生意的人來說，或許能串聯起更大的信息網。

女子靜靜聽著，指尖的黑霧在紫檀木桌上流動，似乎在估算顧銘提供的情報價值。

待顧銘完全說完，她才開口：“客官提供的這些，算不得什么大秘密，但勝在時效尚可，且來自宗門內部，也算難得。這樣吧，算你三十塊下品靈石，再額外附贈你一個消息。

顧銘從儲物袋中取出二十塊下品靈石，推了過去：“那兩個消息我都要。”

女子將靈石收起，黑紗下的聲音又變了，悅耳動聽，“道友爽快，且聽我一一道來。”

“先說大勢，如今的云海州，各大宗門看似還算穩固，實則各自收縮勢力范圍，對宗門掌控之外的地域已是有心無力。

散修和修真家族，五成已經覆滅，剩下的要么依附大勢力茍延殘喘，要么就成了掠奪者。

常規的靈脈枯竭加速，曾經的洞天福地，如今不少已是死地。

很多地方，凡人甚至比低階修士活得更久，因為他們對靈氣的依賴沒那么大，反而更容易在一些凡俗手段下找到生機。有些地方的凡人似乎是體質發生質變，竟能大規模地引氣入體，比如眼下的云城。”

顧銘聽著，心中愈發沉重。這些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

“至于冰魔教，他們可不止是簡單的燒殺搶掠。他們的教義，是‘順應天變，寒潮即是新生’。他們認為大寒潮是天地法則的自我凈化，舊有的修仙體系必將毀滅，唯有擁抱寒冰，與寒潮共存，才能迎來新的時代。”

“他們祭祀修士，不僅僅是為了獲取陰氣修煉‘冰魔功’，更是在進行一種‘寒化儀式’，妄圖加速天地的‘凈化’進程，讓不適應的生靈盡快淘汰。”

“淘汰？”顧銘捕捉到這個詞。

“對，淘汰。”

“在他們看來，所有不愿或不能適應極寒的生靈，都是‘舊時代’的殘渣，都該被清除。他們甚至在一些區域散播經過改造的寒毒，制造小范圍的‘人造寒潮’，觀察生靈的異變。”

“據說，他們還在尋找能夠完美承載寒潮之力的‘神選之子’，作為他們迎接‘新時代’的容器。”

顧銘不由想到了韋青荷提及的“寒源血脈”，以及自己可能也是目標的情況，問道：“那所謂的特殊體質，冰魔教如何分辨？”

女子道：“手段很多，血脈感應的法器，特殊的探查功法，甚至是一些古老的占卜之術。總之，一旦被他們盯上，尋常修士很難逃脫。”

她頓了頓，看向顧銘：“客官似乎對冰魔教格外上心？”

顧銘不置可否：“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與他們，有些過節。不知附贈的消息是？”

“冰魔教內部，并非鐵板一塊。”

在眼前這個蒙紗女子的介紹下，顧銘可算第一次全面地了解了冰魔教。

冰魔教內部至少分為三派：

一派是激進的‘凈化派’，主張徹底滅絕所有不適應者。

一派是‘融合派’，試圖研究如何讓更多生靈適應寒潮，哪怕是通過非人道的改造。

還有一派，是‘觀望派’，他們似乎在等待某個預言中的時機，或是某個關鍵人物的出現。

這三派之間，齷齪不少。

顧銘將這些信息一一記下，這女子的情報來源，遠比他想象的要深，每一塊下品靈石花得著實很值。

他拱手道：“多謝道友。不知如何稱呼？日后若有需要，也好知曉是與誰交易。”

女子指尖黑霧繚繞，聲音帶著一絲縹緲：“萍水相逢，何必問名，我名‘青影’，來自‘幽影閣’。”

“幽影閣……”顧銘默念著這個名字，從未聽聞。

青影淡淡道：“幽影閣不做殺伐，只做情報生意，只要價碼合適，沒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她取出一枚拇指大小，質地溫潤的黑色玉佩，遞給顧銘：“這是‘子母感應玉’的子玉，若有緊急情報交易，捏碎它，母玉便會有感應，我會酌情決定是否現身。只限一次。”

他起身，又問道：“敢問道友，這坊市內，可有靠譜的煉器材料和丹藥攤位推薦？這總不至于也算情報吧？”

女子隨手指了兩個方向：“東市‘百煉閣’，西坊‘回春堂’，都是老字號，價格公道，童叟無欺。當然，若是想淘換些見不得光的，黑市更合適，不過風險自負。”

顧銘再次道謝，轉身離開。

這趟情報交易，收獲遠超預期，不僅對云海州和冰魔教有了更深的了解，還意外搭上了一條情報線。

只是這“幽影閣”組織，究竟是何方神圣，目前還不得而知。

他需要盡快將這些情報消化，并為接下來的第三關考核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