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哈、哈啾！”

清早，申君恒打了個響亮的大噴嚏。

他揉揉鼻子，有些懊惱：“還以為空調溫度合適，誰知道后半夜越睡越冷。”

寧茉起身，聽到他這句話特別納悶：“怎么會？半夜起來我還給你蓋過毯子的。”

總不能是她夢游吧？

等她扭頭想去看艾塔洛斯椅子上的薄被，確認那到底是做夢還是現實時，目光看見毯子的那刻，寧茉目光頓住。

只因椅子上的薄毯，不是一件，而是兩件！

“？”

不應該啊？

寧茉細回想了下。

夜里她從柜中取出薄毯時還抖了幾下，所以不存在一次拿了兩件的可能。

寧茉思索時，申君恒也瞧見了那兩件毯子。

他眉頭一挑，聯想到那個位置是誰坐的，心里也大概有底了。

不過申君恒還是問道：“寧小姐替我和這位都蓋了被子嗎？”

寧茉點頭。

都看見了，只蓋一個人的也說不過去，就是沒想到她前腳蓋，還有人會跟著后腳收走的。

艾塔洛斯臉色平靜，只看著寧茉的眼神有些委屈：“我冷。”

申君恒：“呵呵。”

冷？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申君恒可記得，艾塔洛斯身為帝國上將，不單訓練強度在所有軍人里都是最強的，連日常生活中他也非常嚴謹自律。

不論是什么樣的天候，一閉眼，艾塔洛斯都能得到最完善的休息。

同時，一有風吹草動靠近，艾塔洛斯也是最快發現的那個，壓根不存在寧茉替他蓋上被子后，艾塔洛斯還能睡得沉的結果！

所以說，什么覺得冷才取走的被子，根本就是瞎話中的瞎話！

在嚴寒的戰役還是炎熱的天候，那些都能扛過來的人，現在扛不住住大半夜的空調？！

申君恒真是大開眼界了。

沒想到失憶后性格大變的艾塔洛斯竟然是這樣子的！

“冷確實得多蓋一件被子。”申君恒咬牙笑笑。

誰讓對方是大英雄呢？

大英雄失憶了，他也只能讓著了。

寧茉看得好笑：“那下次我多給你蓋一件，可別再去搶別人的了。”

艾塔洛斯沉默了幾秒后才回答：“……好。”

申君恒：“……”

他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總覺得艾塔洛斯沉默的那幾秒，背地里的臺詞似乎是：下次還敢！

于是申君恒也不甘示弱，趕緊補充：“我下次會自己準備！”

不是寧茉給他蓋的被子，艾塔洛斯總不至于再覬覦了吧？

果然，當申君恒說完，艾塔洛斯那雙分明燦金色的，卻總是陰森看他的眼，這才溫和了點。

申君恒簡直了！

他推了推眼睛，遮掩往上翻的白眼，調整好心情后，才對寧茉說道：“那現在你的傷勢好了，精神狀態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來聊聊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寧茉就等著這個呢。

但在那之前，她也有問題想問。

“那個叫云瀾的學生怎么樣了？”

申君恒昨天就確認過了，指了指隔壁的醫護室：“還暈著呢，撞擊的力道太大，骨折了，人還在醫療艙里，沒躺個兩三天出不來。”

寧茉聞言，好奇問道：“救他出來的時候，是人形狀態，還是……獸化人的模樣？”

申君恒聽出寧茉的言外之音：“所以，你腰上的傷，是他以獸化人的型態去攻擊你的？”

作為校醫，寧茉的傷他看過，照理來說，賽場就沒有能讓寧茉受到這種傷害的物品在，偏偏救出來的云瀾又是人類模樣，所以申君恒他們幾人還真依時都沒往獸化人的方向想。

但寧茉點頭，認真說道：“他獸化人的模樣大概是上半身為人，下半身是蛇身的狀態，我腰上的傷是他以蛇尾捆住，想要直接勒斷造成，而且……我懷疑，那個叫云瀾的學生，可以自由轉變成人與獸化的型態。”

不然的話說不過去。

為什么看見艾塔洛斯的存在后，他的殺意就突然涌現？

是以為艾塔洛斯被當成寵物對待，而他作為同樣獸化的人不能接受，所以才想著對自己下手？

“自由轉換……”申君恒捂嘴──不是給驚訝的，而是怕咧嘴笑得太過火，嚇到別人。

看他雙眼都亮起，寧茉沉默了下，想到申君恒研究狂人的屬性，還笑著直接提醒他：“趁他現在昏迷不醒的時候，能多抽幾管血研究就多抽幾管，總是要徹底研究的。”

是傷員那又怎么樣？

讓她躺了一晚醫療艙，抽幾管血又怎么了？

申君恒聽寧茉這么說，稍稍愣了下。

以往他對類似的事情表現出過多熱忱時，總會引來旁人嫌棄或是無奈的目光。

可寧茉兩次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態度。

第一次，寧茉甚至巴不得他抽了她的血，能夠做上精密仔細的分析，配合度極好。

換做是別的人一聽要抽自己的血做不知名的研究，早退避三舍，恨不得一輩子躲他躲得遠遠的。

寧茉倒好，干脆利落給了血不說，還不會催他問進度，甚至完全不會用異樣的眼神看他，再次見面時的態度依舊如常，這些都是申君恒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而這次呢，他自己還沒有透露自己想法，寧茉已經從他表情讀出來。

她并不嫌棄，而是知道以后還相當支持他──雖然這支持里更多是帶著對對方的小小報復心，但寧茉絲毫不加掩飾，即便露出的眼神狡黠，申君恒也并不覺得排斥。

寧茉在想壞主意的時候，眼睛會瞇起，微微彎著，偏偏讓看的人一點都討厭不起來，也讓申君恒看得一時都忘了自己想說什么。

“吱呀──”

椅腳摩擦地面，發出刺耳聲響，兩人同時往聲音來源望去。

艾塔洛斯一臉無辜：“抱歉，我只是腿麻了，想著起來走走，起得太急了……”

申君恒：“……”

他都不想再吐槽什么了，反正只要艾塔洛斯做妖，那不是針對他，就是針對寧茉身邊的異性來的。

但往常都是退讓的申君恒，這回推了推眼鏡，點頭贊同道：“是啊，出去走走也好，外頭庭院大，夠你舒緩的了，請吧。”

艾塔洛斯離開，這間醫務室就剩他和寧茉兩人，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談論對于寧茉血液目前得出的結果，過程完全不會受到任何一個陰濕男鬼的眼神攻擊。

而艾塔洛斯并不接招。

“要走也是我和寧茉走。”

寧茉：“？”

怎么還扯上她了？

艾塔洛斯轉過頭跟寧茉說話時的語氣，和申君恒說話的冷意截然不同，語調都柔和許多：“你的第二場比賽，快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