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寒掌奪命淑琴殤,利劍尋仇正淞狂
- 松雪千山寂
- 足跡笙蕭
- 3613字
- 2025-07-04 02:58:38
白淑玉正飛奔之際,淚眼望著那如風中落葉般飄搖的身影即將墜地,心下大駭。可此時,忽有一道挺拔身姿自房屋后若鬼魅般閃出,疾如迅雷,穩穩將那身影接在懷中。
白淑玉看清那人,原本慌亂飛奔的腳步,好似被無形的繩索驟然扯住,戛然而止。身軀因慣性向前傾去,圓睜的雙眼寫滿了驚愕與狐疑,心道:“他不是中我的毒不能運功了嗎?為何會突然現身于此?而且身手居然還如此矯捷?難不成他已解了我下的毒?”
徐曉風早瞧見這邊情形,見母親被人一掌拍飛,心中一顫,慌慌張張地把雷靜雨塞進雷大爺懷中,便朝著這邊狂奔。等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穩穩將母親接住后,他也猛地剎住腳步,原本浮腫的臉上瞬間布滿驚愕與迷惑。
“爹?”
那人居然是他的父親徐正淞。徐曉風心中疑惑道:“爹不是被娘藏起來了嗎?怎會突然出現在這?他的病,難道老神仙已經治好了?”
眾人看清來人是徐正淞,皆驚愕不已,齊聲脫口而出:“徐大俠!這……”
嚴冥本還沉浸于誤傷他人的震驚中,此刻見徐正淞突然出現,尚未收回之手掌瞬間僵住,心中不禁有些慌亂,不過很快他便強裝鎮定起來。
此時的徐正淞,原本那蒼白的臉,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蒼白。但他渾身散發著剛健雄渾的氣魄,臉龐輪廓如刀刻般分明,劍眉下那雙深邃的眼眸似藏著寒星,不怒自威的氣場沉甸甸壓在每個人心頭。
他低頭看向懷中受傷的妻子,眼神中原本的冷峻瞬間化為無盡的心疼與憐惜。他輕輕抱緊妻子,聲音低沉卻帶著顫抖:“你這又是何苦?這么傻……”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妻子嘴角的血跡,動作輕柔得仿佛稍一用力就會弄疼她。
只見妻子極力擠出一個甜甜的微笑,然后顫巍巍抬起手撫摸著他那蒼白的臉龐。嘴唇微動,聲若游絲道:“淞哥……死之前……能看你……最后一眼……我就……心滿意足了……”說著,嘴角微微溢出一絲血線。
隨著二人緩緩落地,白淑玉與徐曉風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朝這個方向奔來。
“阿姊!”
“娘!”
二人剛一齊奔到,白淑玉便眼含淚水地說道:“阿姊,你何苦如此癡傻?你明知嚴冥那一掌不可小覷,為何還要替我擋下?這世上我唯有你這么一個親人了,你若不在了,叫我如何是好?”
白淑玉泣不成聲,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此前她心中怨恨姐姐嫁與眼前殺父仇人徐正淞為妻,更怨恨姐姐十余年來未曾尋她半點蹤跡。可此刻姐姐不顧一切為她擋下致命一擊,心中怨恨剎那間煙消云散,只剩無盡悲痛與懊悔。
“妹妹……要……好生照顧自己……”她費力吸了口氣,“我死后……小風若有……難處……還望你……多多幫襯”目光移向徐曉風,“小風……這是……你姨……娘,以前……娘沒機會……與你說……”她輕咳一聲,聲音幾不可聞,“日后……走……江湖……若有……不解,……可……向她……請教,還有……須……防……被人……騙……”
此刻的徐曉風眼眶泛紅,哽咽地看著母親,聽母親這番言語好似在叮囑臨終之事,他看向白淑玉神情復雜,急忙將頭搖的像撥浪鼓,聲音帶著哭腔:“娘,你不會有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此刻的他早已泣不成聲,伸手緊緊握住母親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給她輸送力量。
“傻孩子……”伸手想抹去徐曉風的淚,動作卻虛弱無力,“男兒……有淚……不輕彈……哭成這樣……像什么……男子漢……”目光轉向丈夫,嘴角依然帶著一抹甜笑,氣息幾近斷絕:“淞哥……我……先……走……”話音未落,手已頹然落下,雙目閉合,已然氣絕身亡。
“娘!!”
“阿姊!!”
“琴兒!!”
三人悲聲齊出,如泣血杜鵑,劃破這寂靜暗夜。此時老神仙已閃身至他們身旁,急忙伸手探向白淑琴脈搏,半晌后輕輕搖頭,發出一聲長嘆。
這時徐曉風見老神仙閃到他們的身旁,才反應過來,急忙跪倒在老神仙面前,伸手拉著老神仙的衣角求道:“老神仙,求求你,救救我娘!”
老神仙搖頭嘆道:“方才嚴冥所施展的那一掌,乃螭龍派一種陰狠極致的掌法,名為‘寒魂掌’。此掌若擊在人身上,不僅能震碎五臟六腑,更能震散人的三魂七魄。凡受此掌者,縱使不死,神識也必將泯滅,永久墮入混沌之中。
而令堂適才所受的乃是嚴冥傾盡全力、飽含殺心的一擊,又結結實實打在毫無內力護體的后心之上,心脈已然盡碎如齏粉,五臟俱裂成血泥,生氣立絕無殘息。兼之螭龍派此掌陰毒無匹,震碎臟腑之際,那霸道掌勁更裹挾爆裂血氣逆沖靈臺,早已將她三魂七魄震散殆盡。縱使貧道醫術通天,也難將其魂魄重新聚回,實在是慚愧。”
徐曉風聽聞老神仙此言,頓時如遭雷擊:“啊?什么?”緊接著低聲喃喃道:“三魂七魄……震散……殆盡?”他整個人如同一尊雕像般,呆了半晌,不敢相信地搖頭道:“不,不會的。老神仙,您神通廣大,求求您再想想其他辦法,您能救好雨哥,一定也能救我娘,是不是?”
這時白淑玉也跪倒在老神仙面前,附和道:“是啊是啊,孫神醫,您懸壺濟世,起死回生無數,一定能救活我阿姊的是不是?只要有一線生機,不管什么法子,無論什么代價,我都愿意!”
此刻的她心中不禁有些暗暗自責,若不是方才自己出言譏諷嚴冥,引的嚴冥動怒傷人,姐姐也不會因她而死。可再怎么懊悔也沒有用了,眼下只盼這孫玄宏能將自己姐姐救活,無論以什么為代價,她都在所不辭。
此刻的老神仙神情充滿了悲憫與無力,再次深深嘆了口氣,方才他原本可以向前接下嚴冥那一掌,可不料白淑琴卻搶先一步,實在是讓他措手不及。此刻眼見白淑琴已然喪命于嚴冥掌下,縱使他醫術通神,也難妙手回春。見二人哭成這般,他緩緩搖頭,正欲開口勸二人節哀。可這時他們的身旁,突然傳來一聲裂帛般的仰天長嘯。
“啊——!”
眾人皆不由得將目光轉向徐正淞,只見此刻的徐正淞緊緊抱著妻子遺體,仰天長嘯,一頭烏黑的長發隨風飄揚。那一聲長嘯,仿佛是從靈魂最深處撕扯而出,帶著無盡的悲慟與憤怒,在夜空中久久回蕩,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心尖發顫。
半晌后,他將妻子的遺體輕輕放下,緩緩站起身,然后如同從地獄中傳來的聲音般說道:“是誰傷了我妻,今日定要血債血償!”聲音冰冷,如寒冬利刃。只見他伸手向空中一抓,之前那把插在不遠處的長劍,“嗖”地一聲,瞬間飛到他的手中。他緊緊握住劍柄,劍身閃爍著寒光,與他身上散發的凜冽殺意相互映襯。
他將那把長劍置于面前端詳,半晌贊道:“好劍!”說著用手輕輕撫摸劍身,頓時那熟悉的觸感,瞬間把他拉回曾經與兄弟們闖蕩江湖的時光。他們一同策馬奔騰,縱橫山川湖海,天涯海角盡留足跡;于市井酒肆之中,推杯換盞,談笑間盡顯豪邁,縱論俠義之道,意氣風發;每臨危難險地,皆奮勇向前,以命相搏,為秉持心中大義,同仇敵愾,共克艱難險阻。每一場廝殺,兄弟們皆并肩而立;每一回得勝,皆凝眾人熱血。
就在十六年前,他尋友途中遇土匪欲辱一少女,當即拔劍相救,幾招便趕跑土匪。那少女對他感恩戴德,正是后來的白淑琴了。此后二人來往漸多,漸生情愫,不久便結為夫婦。婚后他們便隱居于此,生了一子,過著如閑云野鶴般的生活,夫妻二人感情甚篤,患難與共。
可如今,妻子卻慘死在嚴冥手下。仇恨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燒,他猛地抬頭,朝嚴冥方向看來,那目光仿若從十八層地獄最深處騰起的業火。
此刻嚴冥見徐正淞望向自己,不禁心中一顫,不過臉上依舊故作鎮定說道:“徐大俠,這……這是意外。”
徐正淞冷笑一聲:“意外?你說這是意外?你殺我妻,今日若不拿你命來償還,我徐正淞誓不為人!”說著,將手中之劍指著嚴冥,周身氣勢如洶涌怒潮般,猛然暴發、席卷而起,凜冽的殺意似有形實質,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嚴冥見徐正淞這般決絕,心中雖懼,卻陰沉著臉說道:“徐大俠,你莫要欺人太甚!我本無意傷令夫人,實是她突然沖來,我招式已出,收勢不及才釀成此禍。”
“看你毫無認錯之心,那便把命留下吧!”徐正淞說著,持手中之劍正欲斬向嚴冥。可這時清玄真人卻突然站了出來,雙手抬起,大聲說道:“且慢!徐大俠,此刻憤怒之情,我等皆能理解。但當下貿然動手,于追查當年真相并無益處。嚴長老雖出手誤傷,卻也非有意為之。我們當以大局為重,先合力揪出那幕后奸猾之徒,還江湖一個公道,也給逝去之人一個交代。待真相大白,若嚴長老確有過錯,再行懲處也不遲。”
徐正淞聽聞,腳下一頓,卻不以為然,轉頭看向清玄真人,目光似九幽煉獄溢出的鬼火,幽綠、狂亂又帶著瘋魔的恨意。他雙眼瞪得凸出,布滿血絲,頭發根根豎起,臉上肌肉扭曲抽搐,那目光好似要將人吞噬一般,說道:“殺妻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誰若攔我,那便是死!”
清玄真人被徐正淞那如九幽鬼火般的目光瞪得心中一顫,但他仍強自鎮定站在原地,雙手張開,試圖阻攔徐正淞:“徐大俠,還請冷靜!如今真相未明,若此時沖動行事,正中那幕后黑手的下懷。”
徐正淞眼中的狂怒絲毫未減,他緊握長劍,劍身因他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寒芒閃爍:“我不管什么真相,我只要嚴冥血債血償!誰攔我,我便殺誰!”說罷,他身形一閃,如一道凌厲的閃電朝著嚴冥沖去。
嚴冥見徐正淞來勢洶洶,心中雖懼,但他身為螭龍派的一位刑堂長老,豈會反應不及?只見他冷哼一聲道:“徐正淞,你仗著自己本領高強,以為老夫會怕了你不成?”急忙擺出防御的姿勢,雙手凝聚內力,準備迎接徐正淞的攻擊。
一場復仇之戰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