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Q接收到她的白眼后竟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她。

而一旁的女孩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后興奮地帶著他們離開集市了。

“那好，你們跟著我走吧。”

很快，女孩將他們引上了一條偏僻的小路上。

“最近這里多方勢力交戰，不安全。但是這條路幾乎沒什么人走，他們不會注意到我們的。”

李木桃挑挑眉，不置可否。

倒是小Q饒有興致地搭話。

“你就不怕我們是壞人啊？”

“不，不怕。”

女孩轉頭對她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們是華國來的人，雖然我現在沒法回到華國了，但是我相信從華國來的人一定都是好人。”

小Q剛想說她傻白甜，就被一旁李木桃的一聲嗤笑打斷。

“天真。”

“要知道，在國外，防家人可大于了防外人，你說是吧？”

“嗯。”

女孩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道，“但姐姐你們不一樣，因為我一看到你們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那是很親切了。”

李木桃也不把話落地上，但一旁的小Q卻用嘴輕扯了扯她的褲腳，用他們兩個的加密交流方式道：

“桃子，我怎么覺得你說話陰陽怪氣的啊？”

“沒有啊，我只是太過適應不良少女這個角色了，有些入戲罷了。”

小Q沒說話，露出個懷疑的眼神給她。

李木桃隨手折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看起來頗為瀟灑自得。

幾人沒走多久就來到一條荒廢已久的公路。

李木桃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挑挑眉。

午夜時分，廢棄的公路像一條已經死去多時的巨蟒，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腐爛，蜿蜒盤旋。

熱帶季風的夜晚，空氣濕冷粘稠，一人一狗微微覺得有些胸悶，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股子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鐵銹味，以及混合著沼澤深處淤泥的腐敗味。

“桃子，情況不太對。”

小Q警惕地豎起耳朵。

“我感覺有什么不祥的東西在朝我們逼近。”

李木桃一把吐出嘴里的野草，笑瞇瞇地看向面前的小女鬼。

“我說，到底還要走多久啊？”

“快了快了。”

女鬼回答得含含糊糊，明顯有問題。

李木桃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一點生理性的淚花。

“得。不過這條路好遠，遠得我都想睡覺了。”

小Q在暗處瞪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她只說了這么幾句不痛不癢的話。

“走還是走，你發個話啊！”

李木桃沒搭理它。

她從一側口袋里摸出個紅彤彤的蘋果，在發白的襯衫上擦了兩下就啃了起來，整個人透著一股與這陰森環境格格不入的懶散。

“我真是服了你這個姑奶奶了！”

小Q也懶得管了，總之隨機應變吧，畢竟以他倆的能力，一打十不成問題！

幾人越走便離城市越遠了，腳下的碎石和不知名的枯枝發出細碎的呻吟。

偶爾有夜梟凄厲的嘶鳴劃破死寂，聲音短促尖利，像是金屬在朽骨上刮過，瞬間又被無邊的寂靜吞沒。

“怎么還沒到？”

就算前方有坑，也總得有個時間限度吧，不能一直踩不著這坑。

李木桃啃完果核上最后一絲果肉，將其隨手往旁邊一拋。

“嘶——。”

“汪！”(什么人！)

茂密的草叢中，一個渾身狼狽沾滿血跡的人緩緩爬了出來。

李木桃拍拍自己黏糊糊的手，又從旁隨手抓了一把草，捏了捏，草汁的苦味掩蓋了蘋果的甜香。

她順勢把手中的草渣塞入那人嘴里，并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居高臨下地問道：

“你是誰？”

男人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因厚重的血污看不清，但那一雙眼睛卻實實在在地透露出了驚恐。

“唔唔——”

“那個，桃子，你把他塞住了還怎么問話。”

小Q在一邊小心翼翼提醒道。

它實在極少見到李木桃這滿身殺氣的模樣。

剛才帶路的小女鬼也害怕地躲在一旁不敢說話。

“呵。”

李木桃冷笑一聲。

“好，你最好能說出什么話。”

李木桃粗魯地扯出那一把草，從后腰摸出一把小彎刀抵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冰冷的刀尖讓他渾身一顫，就連吐出來的字都是顫抖的。

“我，我是十四號。”

“七號加七號……確實是十四號。桃子，他也是特殊部門的？”

李木桃另一只手輕拍它的狗頭。

“他說是就是？何況七號到十三號才是七個人，十四號，是第八個人。”

男人嘴里吐出一口污血，艱難道：

“特殊部門里，沒有十三號！”

李木桃收回了腳，這里地息紊亂，人與鬼的區別不大，不怪她要這樣做，因為在這里她必須接觸到對方才能探清底細。

“說說吧，你憑什么第一眼就認定我是華國人，而且還敢向我求救。”

男人身體已然是到達極限了，幾日沒喝水的他，如今干裂的嘴唇上沾上了草汁，他不自覺地舔了一口。

沒反應？

李木桃食指指腹輕輕摩挲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一旁的小Q看他這么可憐，貼心地將背上背的水壺遞給他。

“汪汪。”(喝水。)

雖然有李木桃的威脅在前，但男人再也忍不住了，接過水壺，咕咚咕咚如牛飲水，沒幾口就見底了。

當他把最后一滴水都倒進自己嘴里時，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

“因為我見過你，李天師。”

“？”

李木桃不解，她放下了自己暗自掐算的手。

如果這個人確實和她有關聯的話，那她算不出來倒也正常。

“你想說什么。”

她平靜地望著面前狼狽的男人，眼里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

“……早在半年前，我就見過你的資料。”

“但是你并不知道我們特殊部門的內情，我們特殊部門，早在二十年前，就永遠不會再出現十三這個數字了。”

男人再次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他現在感覺好多了。

“為什么。”

到如今這個時間節點，她實在沒有什么耐心去維持慣常虛偽的笑容了。

“因為——‘狂人事件’……”

十四號笑著，眼中的情緒如同墨色一般在黑夜中散開。

狂人事件……

那段歷史至今都沒人敢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