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船破浪而行,水面翻涌如墨。白璃的妖力在掌間流轉,那一擊雖未全力出手,卻已讓蕭云深胸口悶痛難忍。他穩住身形,目光緊鎖著她那雙泛紅的眼睛。
“你不是她。”蕭云深低聲說道,聲音里藏著壓抑的怒意,“你是她的記憶,還是她的執念?”
白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冰冷疏離:“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該帶我來冥界。”
話音剛落,她腳下一踏,身法如鬼魅般欺近,五指成爪,直取蕭云深咽喉。蕭云深揮劍格擋,滄溟劍與妖氣相撞,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烏篷船劇烈晃動,艄公卻依舊靜坐不動,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走!”蕭云深低喝一聲,一腳踢向船板,借力躍出小舟,拉著白璃一同落在岸邊。彼時,天色昏暗,血色彼岸花遍地盛開,花瓣隨風飄舞,帶著死亡的氣息。
他們落在奈何橋前,橋下河水幽黑,波光粼粼,仿佛吞噬一切光明。橋頭立著一塊殘碑,字跡斑駁,依稀可辨“黃泉引”三字。
“你要去哪里?”白璃冷聲問,語氣中透著一絲嘲諷。
“我要帶你去找救你的方法。”蕭云深沒有回頭,只是緊緊握著滄溟劍。
白璃輕笑:“你以為你能控制得了我?你以為你真能守住我?”
話音未落,她猛然揮袖,一道妖氣橫掃而出,將四周彼岸花盡數掀飛。花瓣在空中旋轉,化作無數利刃,直逼蕭云深而來。
蕭云深揮劍抵擋,劍氣激蕩,將妖氣斬碎。他趁勢逼近,一掌拍向白璃肩頭,試圖將她壓制。
然而,就在他手掌即將觸及她的一瞬間,白璃的身影忽然模糊,如同幻影一般消散。緊接著,四面八方皆是她的身影,每一個都帶著不同的神情——悲傷、憤怒、冷漠、哀怨……
“這是……幻境?”蕭云深心頭一沉。
他迅速閉上雙眼,感知周圍氣息變化。果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異樣的波動,那是屬于九尾狐族的秘術——“心象幻海”。
“你想讓我迷失在你的記憶里?”蕭云深冷聲問道。
“你已經進來了。”白璃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幾分悲憫,“你看到的,是我曾經的過往。”
畫面一閃,眼前景象驟變。他站在一座宏偉宮殿之前,四周火光沖天,喊殺聲此起彼伏。身穿戰甲的白璃手持長鞭,獨立于高臺之上,俯視著跪伏在地的萬千妖眾。
“你們背叛了誓言!”她的聲音冰冷如霜,“今日,我以女帝之名,鎮壓爾等!”
群妖嘶吼,妖氣滔天,卻被她一鞭抽碎。她的眼神中沒有憐憫,只有決絕。
“這就是你真正的模樣?”蕭云深喃喃自語。
“不是全部。”另一個聲音響起,是他自己。
他轉頭,看見一個少年模樣的自己站在不遠處,臉上滿是驚懼與不解。
“你為何要這樣做?”少年質問。
白璃低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因為我必須這么做。”
畫面再次破碎,他回到現實,四周依舊是無盡的彼岸花海,但白璃的身影已不見蹤影。
“她在哪兒?”蕭云深環顧四周,心中警鈴大作。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你連她都無法掌控,又如何救她?”
蕭云深猛地轉身,只見一名身穿玄衣的男子緩緩走出花海,面容模糊,唯有一雙眼睛異常明亮。
“你是誰?”蕭云深警惕地問。
“我是誰不重要。”男子淡淡道,“重要的是,你是否愿意為她付出代價。”
“什么代價?”蕭云深毫不猶豫地問。
男子輕輕抬手,一道符文浮現空中:“若想喚醒她,需以血祭彼岸花,用最純粹的情感撕裂幻境。”
蕭云深沉默片刻,隨即點頭:“好。”
他拔出滄溟劍,在左臂上劃下一刀,鮮血頓時汩汩流出。他將手臂伸向花海,血珠滴落在彼岸花上,瞬間被吸收。
剎那間,整片花海劇烈震動,地面裂開,一道幽深通道顯現出來,隱約可見其中刻滿了古老的符文。
“這就是通往太虛宗地宮的密道。”蕭云深低聲呢喃。
他轉身看向花海深處,輕聲道:“白璃,我來了。”
踏入密道,光線驟然昏暗,四周墻壁上浮現出微弱的藍光,映照出一條蜿蜒向下的石階。腳步聲在空曠中回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跳上。
他沿著石階深入,不久后便來到一間寬闊的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座巨大的青銅棺槨,棺蓋半掩,隱隱有寒氣溢出。
蕭云深緩步走近,正欲查看棺內情形,忽聽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猛然回頭,只見白璃靜靜地站在門口,神色復雜。
“你醒了?”他試探性地問。
白璃沒有回答,而是緩緩走近,伸手觸碰他的傷口。
“你瘋了嗎?”她低聲說,“為了我,值得嗎?”
蕭云深笑了:“值得。”
白璃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最終低下頭,輕聲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她抬起手,指尖劃過棺槨表面,一道金光閃現,棺蓋緩緩合攏。
“太虛宗的秘密,就在這里。”她抬頭看向蕭云深,“但打開它,需要兩個人的力量。”
“那就一起。”蕭云深握住她的手。
兩人掌心相對,靈力交匯,一道金色符文自他們之間升起,緩緩融入棺槨之中。
棺槨開始震動,內部傳出低沉的吟誦聲,仿佛有某種古老的存在正在蘇醒。
白璃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不好……我們可能喚醒了不該喚醒的東西……”
話音未落,棺槨轟然炸裂,一道黑影從中騰空而起,直沖密道頂端!
蕭云深猛地拽住白璃的手,兩人同時躍退數步,堪堪避開那股狂暴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