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班里。

剛好撞見聞訊而來的蘇祖平。

蘇祖平慰問了蘇眠幾句，確定有沒有受傷。

九皇子則是悄悄提醒商鶴行，門在那邊。

商鶴行的身子悄咪咪的往外挪，卻在此時，蘇祖平狠狠的瞪了一眼，命他去罰跪。

身為西蜀三皇子，即便在朝為質，那好歹也是圣上親封的懷蜀君，自然不肯輕易就范。

一群人圍堵抓他，索性就逃，院內大戰幾個回合，商鶴行終于敗下陣來。

出去罰跪，幾鞭子戒尺下來，蘇祖平上了年紀的老骨頭那是邊罵邊打，根本無法盡力，人還沒怎么著，商鶴行就毫無形象的嗷嗷慘叫，虛張聲勢。

學子們圍觀了一會被蘇祖平斥責散開，獨留商鶴行跪在庭院中。

坐在窗邊的蘇眠淡淡的收回目光，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但這一幕落在商鶴行眼里，分外覺得甜。

眠眠那一眼定是心疼他。

深秋九月末很快便到來。

學院里都在傳深秋圍獵快到了。

商鶴行聽說自己的死對頭謝小侯爺和左宣王參與圍獵，人人都夸二人屆時能夠給北昭長臉，商鶴行不服氣，也想在人前顯露身手，于是聯合九皇子上書請奏，要求帶領書院的人在圍獵上一展國子監風采。

皇帝念在商鶴行與九皇子總算是有點上進心了，便批準國子監選拔一批能人，一塊參加。

學院里的學子，有部分人看清形勢，參與了不過做商鶴行和九皇子的陪襯罷了，是以大多數都不積極。

再加上，圍獵之事，需要騎射精湛，膽量夠用。

若是不慎還會跌倒摔傷，陪著兩個紈绔胡鬧，實屬不值。

蘇祖平在選拔人手的時候，面露難色，在座的只有幾人舉手，還是拖泥帶水的那種。

唯獨蘇眠是堅定的舉手不放，神色有種說不出的從容。

也許是蘇眠長得過于惹眼，在列位莘莘學子中，蘇祖平一眼便看到了她。

“會騎射？”

“會一些。”蘇眠遲緩的說著，讓人看著實力不知真假。

蘇祖平不免多看她一眼，畢竟蘇眠身材看著單薄，形容也弱柳扶風，且是個女子，比在場那些猶豫不決的男子更顯得有勇氣。于是訝異之下，更多的是欣賞。

下課后，蘇祖平讓幾位舉手的學子一塊去草場參加比試，比試內容很簡單，騎射課上所學的都拿出來展示。

蘇眠很輕松的便入圍了，事后跟著其他三名獲得參加資格的學子一起簽名。

蘇祖平將名單呈上去，正在囑托蘇眠等人參賽要注意安全時，謝府的人忽然找上來，說家中有急事要她快些回去。

還未散學，可蘇祖平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點頭讓蘇眠先回去處理家事了。

等上了馬車，蘇眠才想起來月末到了。

她看著窗外快速掠過的百姓，小攤，以及酒樓，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手腕上被梅花印掩蓋的疤痕，眼神空空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發呆的時間又超過了兩刻鐘，等馬車停下時，她才想起到謝府了。

她被帶進院子時，屋內傳來女子凄厲的慘叫，以及杯碗摔碎的聲音。

門突然打開，兩個婢女慘白著臉，紅著眼睛，驚慌失措的跑出來，里面傳出謝昀怒斥的聲音：“滾！滾??！都給我滾！”

“蘇眠呢！怎么還沒把她給找回來！”

蘇眠神色淡定的走進去，定定開口：“我來了?！?

屋內碎瓷片，筆墨紙硯，散亂一地，她在這狼藉中堪堪落腳。

謝昀衣衫松松垮垮，青絲垂亂，額冒熱汗，因惱怒脖子上青筋暴起，黢黑的眼底滲著詭譎的陰戾，腳下還不停的踩著某物。

這副瘋癲的模樣，哪還有半點往日里人人贊嘆的溫潤公子形象。

直到聽到蘇眠的聲音，他才漸漸的有回神的現象。

“眠兒，眠兒，你來了……”謝昀聲音激動，神色陰晴不定，雙目盯著蘇眠像是看見了獵物，“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眠兒，給我吧……”

他猛地握住蘇眠的雙臂，猶如餓極了的饕餮，張嘴就要朝著她皙白的脖子咬下去。

蘇眠抬手，頗為用力的抵住他的臉，冷聲道：“這里不行?！?

謝昀微微一頓，語氣迫切的呢喃，可還是不肯放手，生怕蘇眠消失了似的，“對，這里不行，會被發現……那這里……”

他胸口劇烈起伏，喘息粗重，噴在蘇眠耳邊，引得她略微蹙了眉。

蘇眠并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在他發病的時候，驚恐逃跑。

如今只是當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來處理。

她推開謝昀，臉色極其平靜的取下頭上唯一的發簪，又撿起地上邊緣磕破一個小口，但看上去還能用的碗放在桌上，面不改色割破左手手心。

緊攥拳頭，讓血流得更快，一碗血已經放滿，才不緊不慢的用帕子將手包好。

謝昀方才在她放血的時候便已經紅眼難耐，顫手搶過那碗，仰頭便飲下，喉結快速涌動，最后貪婪的舔凈碗邊最后一滴血。

垂手后，沾血的碗“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碎得不能再碎了。

緩了一會。

謝昀周身的戾氣漸漸褪去，神智漸漸回歸，他一臉疲態的坐回椅子上，眉眼虛弱，又恢復成往日的溫潤。

蘇眠也因此，看清了方才謝昀踩碎在地上的東西是何物。

一堆碎貝殼，泛著淡淡的銀白。

是她在鬼市用謝執的錢買來的貝殼耳環。

除了這個，邊上從盒子里翻出來的小玩意，也是那日買的，都已面目全非。

“對不起眠兒，我不是故意要摔壞你東西的?！敝x昀注意到蘇眠的目光，聲音沙啞，語氣里卻沒有多少抱歉。

蘇眠淡淡收回視線，眼珠子轉向他，靜靜的看一會，什么也沒說。

謝昀起身，來到她跟前，帶血的嘴唇輕輕上揚，“鬼市里的東西外觀怪異，個個像是沾染了污濁之氣，怎么配得上我干凈的眠兒呢？”

他從腰間取下那只剩一半的太極玉佩，系在蘇眠的腰間，邊系邊說，“它跟了我好多年，一直在等另一半回來，未曾想你回來了，那一半竟是沒了?！?

謝昀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語，“日后戴我的吧。瞧，跟眠兒很配呢?！?

蘇眠沒搭話，也不拒絕，只覺得對方下一秒要抱她，便提前退后兩步，卻還是被謝昀拉住了手，他歉疚的問，“還疼嗎？”

“沒事?！碧K眠說道。

許是喝了血之后恢復了神智，也許是蘇眠沒有拒絕他的玉佩，又許是那日謝執也會在場，之后蘇眠提到參加圍獵的事情，謝昀彷佛心情大好，未曾猶豫便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