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見連線遲遲沒有回應，聲音里帶上了幾分尷尬，“這位……檸檬糖朋友？能聽到嗎？是不是網絡有問題？”

“能……咳咳咳！”

葉檸的聲音突然從麥克風里傳來，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我只是……被嗆到了……”

鏡頭前的她手忙腳亂地放下麻辣香鍋，滾燙的紅油濺在茶幾上。

葉檸踉蹌著沖向廚房，等她重新回到鏡頭前時，鼻尖還泛著被辣椒嗆到的紅暈。

畫面里的陸燃不自覺地微微坐直了身體，瞧著那個半睜眼，眼神不屑的棕色卡通狗頭像，指節在桌面上輕叩兩下。

“你又……”他停了一瞬，“有那么空的時間，大家未必有，如果不能協調好時間，就在彈幕上告知。”

葉檸握著水杯的手指一緊。

怎么四年過去，他還是這么愛說教？

當時和他在一起，每次她熬夜追劇，他都要絮絮叨叨說半天“作息規律”的重要性。她吃辣椒太多，他能搬出一套“腸胃養護理論”……

嘮嘮叨叨，像個小老頭。

溫熱的水流滑過喉嚨，葉檸突然勾起嘴角，聲線陡然一變——這是她在某個小世界里學來的偽音技巧，嗓音瞬間變成了慵懶知性的御姐音：“請問，你是陸燃嗎？”

陸燃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不是她？

“陸老師，”那個陌生的女聲繼續問道，“你是那個拿過三金影帝的陸燃嗎？”

陸燃的目光在鏡頭外游移了一瞬，其實到目前為止他拿了不止三金，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是。”

就在這時——

[誰說名字里有檸就愛吃檸檬糖贈送主播「心動火箭」*10]

整個直播間的畫面瞬間被一艘借著一艘的迷你火箭覆蓋，升空還帶愛心尾焰。

彈幕瞬間爆炸：

【用戶7483920：臥槽！真·富婆現身！】

【燃哥的小茶杯：十艘心動火箭！二十萬啊！！】

【陸燃今天娶我了嗎：姐姐性別別太卡死！我嘴甜心善會暖床！】

葉檸滿意地看著沸騰的直播間，在心里默念：“怎么樣，小錢子？這總該算我花的錢了吧？我可是真金白銀充值的虛擬貨幣。”

系統冰冷的機械音帶著一絲無奈：“宿主，我的編號是666。請不要隨便起名字。”

“好的，小錢子。”葉檸抿了口熱水，“這次算嗎？他可是你們通報的SSR！”

系統沉默了兩秒：“……未觸發違規警告，計入消費。”

葉檸瞇起眼睛，在心里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找到漏洞了。

天天蹲守直播間，五十個小目標根本不是問題。

待絢麗的愛心火焰特效漸漸消散，葉檸慵懶的御姐音再次故意地響起：“陸老師，你覺得和演戲相比，直播難嗎？”

鏡頭前的陸燃神色微凝，嘴角維持著恰到好處的弧度，卻透著一絲疏離：“抱歉，這個問題與我們的茶葉專場無關。”

果然啊。

這種從犄角旮旯問問題的，聽上去半死不活的聲音，除了葉檸，他想不出第二個人。

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上的茶葉罐，“如果你感興趣，可以多了解下碧螺嶺，對腸胃好……”

話音未落，直播間被金磚雨淹沒——

[誰說名字里有檸就愛吃檸檬糖贈送主播「暴富金磚」*15]

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用戶283746：臥槽！】

【長那么可怕：這姐們的錢大風刮來的？】

【陸燃的小迷妹：一百萬了啊！！！】

待金磚特效漸熄，葉檸輕笑一聲：“這是感謝陸老師的提醒，差點忘了這是茶葉專場呢～”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俏皮，“連線時間快到了，不知道能不能請陸老師滿足我一個小小的愿望？”

一旁的主持人連忙插話：“不知道檸檬糖姐姐有什么心愿呢？當然，太過分的可不行哦～”

主持人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這位可是隨手就砸下一百萬的金主爸爸，得罪不起啊。

葉檸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杯沿：“我想聽陸老師唱首歌。畢竟陸老師唱過那么多OST，不用擔心版權問題，隨便來一首就好。”

主持人立刻轉向陸燃，雙手合十作懇求狀：“陸老師，這可是給直播間所有粉絲的福利，您看……”

鏡頭前的陸燃沉默片刻，忽然問了句：“你喜歡吃辣，不喜歡檸檬糖？”

直播間的人紛紛發問號彈幕。

“當然不是。”葉檸臉不紅心不跳，謊話張口就來，御姐音撩人，像只狡黠的貓兒在逗弄獵物，“網上信息哪有真的，對吧，陸老師～”

直播間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連彈幕都停滯了一瞬。

陸燃的指尖在茶杯邊緣微微一頓，瓷白的杯壁映出他驟然收緊的指節。

他垂下眼睫，在鏡頭拍不到的桌下，左手早已攥成了拳。

“要唱嗎？”

她的聲音突然逼近，仿佛就貼在他耳畔低語，“不唱的話……”尾音像把小鉤子，輕輕撓過他的耳膜，“我這就走哦～絕對不耽誤陸老師的時間。”

陸燃揉了下有些發燙的耳垂，抬眸直視鏡頭，仿佛能透過屏幕看到另一端的人：“好。”

騙子！

陸燃盯著那個賤兮兮的頭像，在心里咬牙切齒，就會哄人！

不一會兒，清冷的嗓音在直播間緩緩流淌：

“指紋在窗上畫你的背影

紙飛機穿過積雨云層

第七頁的詩停在第幾行

我數著秒針練習呼吸守恒

……”

葉檸握著水杯的手突然一顫。

——《晴雨象限》。

她沒想到陸燃會選這首歌。

倒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忌諱，只是……

她曾經賴在床上不肯起，被陸燃強制叫醒后，故意把他寫的第一首小火的歌錄得跑調又滑稽，設置成他的鬧鈴。

但沒想到這廝一直沒發現是她錄的，幾天后去蹭他表演課時，鬧鈴響了。

咱就是說，一整個社死。

“嘖。”

葉檸搖搖頭，指尖輕點，又是兩艘星河戰艦呼嘯而過，掐著嗓子，道：“感謝陸老師圓夢~”

彈幕已經瘋狂到看不清內容：

【用戶948372：啊啊啊這是《晴雨象限》！燃哥四年前寫的歌！】

【燃盡星河：天吶，這歌不是很久都沒唱了嗎？】

【今天陸燃結婚了嗎：還是有錢任性！三百萬擱我也瘋！這可是陸老師自己作詞作曲的歌啊！】

星光特效中，陸燃的歌聲依舊清冷克制，但若仔細聽，會發現他的尾音帶著幾不可察的顫抖。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鏡頭，仿佛在透過這方寸屏幕，凝視某個熟悉的身影。

“時間關系，我們就唱到這里。”主持人適時打斷，笑容滿面地看了眼飆升的直播間數據，“感謝檸檬糖姐姐的支持！”

葉檸指尖輕點，又是一連串的禮物特效炸開。

她看著屏幕里陸燃微微繃緊的下頜線，忍不住輕笑——

他好像不大高興？

“知足吧。”葉檸對著已經切斷連線的直播間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這年頭，愿意給前前前男友撒錢的，除了我還能有誰？”

系統666發出屏幕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有效消費，成功渡過新手任務。

壽命+30天，當前壽命為37天。

當前剩余額度為：49億9700萬】

葉檸看到她左手腕上的血紅數字跳轉到了“37”，正當準備歡呼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霍半仙”三個字讓她挑了挑眉。

接通后，電話那頭傳來帶著笑意的男聲：“今天上午姓葉的豪門千金一擲千金包場游樂場，該不會是你吧？我怎么不知你最近命犯財星？”

葉檸踱步到陽臺，夜風拂過她的發梢。

遠處城市的燈火如星河傾瀉，她望著天邊那輪朦朧的月亮，忽然笑了：“我夜觀天象，天象告訴我五個字，你猜猜是什么？”

“嗯？”

“單——身——能——暴——富。”葉檸一字一頓地說完，指尖輕輕敲擊著欄桿，“所以……”

她故意拖長了音調。

“拜拜嘍，男朋……哦不，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