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霍景城接話,他已經默認了,自顧自地感嘆道:“不愧是我三哥,做大事的人,就是牛——”
后一個字沒有傳過去,因為霍景城已經按下掛斷鍵。
幾秒之后,屏幕重新歸于漆黑,霍景城隨意丟在一旁,手機受到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真皮座椅上跳了兩下,車里恢復安靜。
綠燈轉紅,林成緩緩踩下剎車,掛好檔后,撩起眼皮望向后視鏡,看老板靠著真皮座椅,闔眸假寐,右手揉著腫脹的太陽穴。
他暗自思索:陳少扯什么不好,偏偏要說那件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被掛斷電話的陳哲衍也不惱,只是想著什么時候有空再去茶館見一見這個老板娘。
身處大院的蘇若筠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蘇老和蘇老夫人住在部隊大院,戒備森嚴,二十四小時軍.人持木倉巡邏站崗,站在兩側放哨的十余名士兵筆挺地站著,來回巡視。
邁巴赫一路暢通無阻地停在一座院子門前,沒有外人想的富麗堂皇,更多的是莊重肅穆以及樸素。門口的庭院內,還有老爺子前些年親手搭的葡萄架。
餐桌上,蘇老夫人進行了日常一問,“茶館的生意怎么樣?”
蘇若筠點點頭,一邊回話,一邊也不忘記夾菜,“有我哥在,挺好的。”
孫女聰慧,她沒什么可擔心的,蘇老夫人目光一轉,又落到了眼前的老大難上,開口的語氣似有幾分無奈,“我和你媽媽給你挑好的人,什么時候去看看?”
提的是相看的事兒。
聞言,蘇若筠手持著白瓷碗,不厚道地咧嘴笑。
蘇明硯夾菜的動作一停,眼神先是不著痕跡地瞪了眼身側偷笑的妹妹,隨即求助似的望向自家爺爺。
可老爺子也不會違逆自己的老妻,只一笑了之。
蘇明硯見“盟友”一個兩個都不靠譜,悄無聲息地嘆口氣,給老太太夾了菜,語氣沉沉道:“奶奶,先吃飯。”
老太太可不容許他打岔,“俗話都說三十而立,前些年你忙著工作,我和你媽媽也就沒在兒女情長這事兒上催你,可你現在三十歲,事業已經立住了,也該考慮考慮其他的了吧。”
蘇老夫人也不想在餐桌上提,可每次吃完飯后,孫子就直接開溜,不是說要回家處理集團的事,就是工作一天累了,要回家休息,她這個做祖母的,既不好阻止孫子工作,也不好耽誤孫子休息,一來二去,都沒張過嘴。
蘇明硯瞧著老太太堅持的表情,也松了口,“您先把人員名單整理出來,我有空看看。”
有空就是沒空,先敷衍過去再說,蘇明硯深諳此道。
顯然,蘇老夫人也是極為了解自己的孫子。
“不用你看,我這兒已經給你挑好了。”
說著,蘇老夫人擺了擺手,示意身后的中年女人上前,將照片接過,隨后放在孫子面前,手指在照片上點了點,“這是照片,背面有基本情況,先從這個開始看起,不喜歡咱們再換人。”
照片像是旅游照,一個長發披肩、面容姣好的女人立在掛果滿枝頭的橘子樹前,飛來飛去的紅嘴綠鸚鵡一閃而過,照片的一角留下自己的足跡,在耀眼的陽光的照射下與周邊色彩明媚但不艷麗的建筑物相互映襯。
紅、橙、綠、粉等……濃郁鮮艷的顏色讓人仿佛置身于油畫中。
蘇明硯低頭只掠過一眼,就收回視線,從善如流地頷首應好。
因為已經答應,所以這回吃完飯后,蘇明硯也沒急著要回家,和蘇老坐在棋盤前里閑聊,而另一邊蘇若筠陪著蘇老夫人出門散步。
“聽說最近你搶了人家一個單子?”
蘇老落下一子,低沉的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
蘇明硯一邊思忖著該下哪兒,另一邊開口回話:“生意場上爾虞我詐,各憑本事,難不成……”
修長如玉的手指輕執著一枚白子落至在棋盤中,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淺笑,“他回家告狀了。”
回家告狀,那是三歲小孩才會做的事情,拐彎抹角說人家幼稚,小嘴跟淬了毒一樣。
蘇老說:“好歹兩家關系不錯,也要顧著點彼此的臉面。”
蘇明硯不置可否,反問道:“有嗎,我怎么不記得蘇家和霍家的關系好了?”
“……”蘇老。
晚九點,兄妹倆離開大院。
上車前,蘇老夫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和人姑娘在微信上聊聊天。
蘇明硯擺出一副良好的態度,句句有回應,“放心吧您,我回去就加她微信,明兒就把她領回來給您看看,后天就去民政局領證。”
老太太笑罵了句:“臭小子,認真點,哪有這樣的。”
目視著邁巴赫的尾燈消失在路旁高大挺立的柏樹后,蘇老兩手背在身后,“你就這樣子把人給他,不讓他自己挑挑?”
“讓他挑,他恐怕十年都給我挑不出來一個孫媳婦兒。”
蘇明硯在這事兒上拖沓,給他幾個選項,不是說這個不好,就是那個不好,倒不如直接給他一個,慢慢處。
回去的路上,那張照片被蘇若筠拿在手上端詳,照片中的女子長裙飄飄,長相溫婉明媚,富有書卷氣,一看就很有文化的那種人。
“長的還挺漂亮的,你還挺有福氣的,可以跟美女聊天。”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蘇明硯單手掌著方向盤,百無聊賴地掃了一眼旁邊,“你喜歡,你拿去。”
“這福氣我可不敢要,還是哥您自己留著吧。”
她沒被催的一個重大原因,就是上面有蘇明硯頂著,改天等蘇明硯訂好結婚人選,估計就該輪到她了。
蘇若筠將照片放回扶手箱,長吁短嘆,“明天還要早起。”
“難得,大小姐還會早起,又是茶館的事兒?”
蘇若筠點點頭,“明天進貨,我要去盯著。”
這也是蘇若筠每月一次難得上早班。
邁巴赫停在公寓樓下,她扯過自己的包,沖著里頭的蘇明硯道晚安,隨后就走進樓道。
翌日,蘇若筠踩著早高峰的點出門,誰知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