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時由于在財務室的時間短，又是埋頭于制作報表，因此對于財務室內部的你爭我奪，他并不了解。

“虎口奪食？什么虎口奪食？”愕然了一下，衛振華問道。

“哦，你還不知道，這“先進個人”這個名額，劉安民原來打算是留給他兒媳陳雪的，誰知后來朱慧又來插了一杠子，她公公趙書記在上面找了人，可現在看起來高主任有意讓你截胡，他倆本來就是不合頭的。你沒看出來，陳姐說出可能讓你當這個先進個人時，都不說話了。要不是我替你說話向，那就尷尬了。你別裝糊涂啊，回頭得請我一頓。”婁曉娥小聲笑道。

說到這里，脖子一歪，路燈下卻發現衛振華微微的皺著眉頭。

“怎么了？不高興？”她不禁疑惑的問道。

而這時衛振華的實際感覺是高主任雖然是一片好心，要提拔他，但也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而在衛振華心里不論是“先進個人”，還是提拔，在時代的滾滾洪流之下，最終只是一團泡影，實際沒什么作用，甚至因為槍打出頭鳥的緣故，會給他帶來他難以掌控的災難。

也因此聞言，衛振華輕輕嘆道：“不過是一些虛名，有什么好搶的，這個“先進個人”我倒真不想要。”

“虛名？先進個人怎么會是虛名呢，這可是提拔的基礎，你不想好了，年紀輕輕的怎么這么消極呢！”

隨即婁曉娥疑惑的問道，語氣里甚至有些怒其不爭。

“嫂子，這個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你知道嗎？”

“要你這么說人在禍里是最好的了！這不是笑話嗎，還是走一步算一步的好，你不念嫂子的好就罷了，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年紀輕輕的，這么摳門。”婁曉娥略帶嫌棄的說道。

婁曉娥這話其實也是有道理的，人在不知道未來情況的時候，確實應該走一步算一步，遇到了麻煩再找路。

只是這種做法的前提是看不清前方的路。而衛振華對于前方的路早已知曉……

不過衛振華自然是不會說的，“嘿嘿”笑道：“嫂子，看你這話說的，請你一頓就不摳門了，我看你才是小氣，幫了個小忙就斤斤計較。”

“喲，小華，倒打一耙了你……”

一路隨意吵鬧著，衛振華與婁曉娥進了四合院，跨過過道，迎面就碰到了閆埠貴，隨即閆埠貴張口道：“振華，聽說你高升了？”

說著閆埠貴的脖子向前微微一探。

“沒高升，只是換了個地方。”衛振華笑道。

“換哪里了？”

“財務室。”

“好，財務重地，相當于升了。曉娥也是財務室的吧？”

“是的，三大爺！”

“得，咱這院啊！成聚寶盆了。”

……

而在衛振華、婁曉娥與閆埠貴說話之時，朱慧也來到了軋鋼廠的那座干部樓。

她與趙為公并不住在這里，不過他們還是在她公公這里吃飯，讓她婆婆幫著看小孩，吃官飯攢私錢兒。一句話啃老在他們兩口子身上已經有了雛形。

當然她到的時候，趙書記一家已經吃過晚飯了，趙書記在聽著廣播，趙為公正與孩子們玩耍，而趙為民，也就是她的小叔子，此時穿著大衣正要出去——他現在與廠里廣播站的于海棠還沒分手，正在熱戀中。

到了屋里，脫了外套，朱慧抱起了小兒子趙亞洲，然后走到了趙書記跟前，說道：“爸，我跟你說個事。”

“什么事？”趙書記隨意的說道。

“今兒個陳雪請了衛振華的客，請我們幾個去作陪，我只當是尋常的請客呢，誰知道陳雪卻當眾說，劉安民有意把今年的“先進個人”給衛振華。”隨即朱慧撿重點，說道。

衛振華這個名字，以及所做的事情幾乎全場皆知，特別是他最近調入財務室的事情。

而趙書記沒想到高主任居然要把這個名額給衛振華，居然這么不守規矩！這么明顯的跟他對著來，他不禁微微一愣。

而趙為民畢竟年輕，又是個紈绔子弟，更知道他老爹的心思，聞聲，穿鞋的動作不由的一僵，脫口而出道：“憑什么呀？他才來幾天啊！我去找他去，讓他知道點規矩。”

說著趙為民彎下了腰。

憑什么，趙書記是清楚的，高主任之所以把衛振華擺出來，與他對抗，與機關單位里的暗規則對抗，是憑借衛振華的實績。

實績面前，暗規則是說不上話的！

“胡鬧，哪有你說話的份！我警告你，你可別亂來。”聞聲，趙書記對趙為民斥責道。

不過趙為民滿不在乎應了聲知道了，然后甩門而出。

而趙書記見此搖了搖頭，眼里掠過一絲擔憂之色，然后抽出了一支煙，點燃了起來。

他們一家人都知道這是趙書記思考問題時的習慣，見此朱慧急忙抱起孩子，想去另一個房間。

而裊裊的青煙里，趙書記突然說道：“亞洲她媽，你把今晚的事跟我詳細說一下。”

朱慧一愣，再次坐下說道：“今晚陳雪請了我們去豐澤園，剛坐下她就說有幾件喜事要對衛振華說……”

隨即，朱慧把宴席的經過向趙書記詳細的敘說了一遍。

趙書記先是眉頭緊皺著，但是隨著朱慧的話音，他的眉頭慢慢的舒展了。

待朱慧講完，趙書記把煙灰往煙灰缸里彈了彈，然后說道：“老高這是投石問路啊！還不想與我完全撕破臉，嗯……亞洲他媽，你看你去其它的部門當負責人怎樣？我看了，老高這人，他那一畝三分地，是不許外人踏足的。”

其實趙書記把朱慧安排進財務室的本意是讓朱慧在財務室獲得提拔，進而他能掌握財務室。這一點朱慧是明白的。

因此聽了趙書記的話她不禁微微一愣，但隨即她就明白了，趙書記這是以退為進，先把她提起來再講，以后再曲線救國。

而她這樣退，也有了與高主任講話還價的資本。

想到這里，朱慧不由的有些佩服自己這位公公的老辣了，微笑道：“爸，一切都聽你安排。”

趙書記聞言，也是微微的笑了。雖然他對于自己的兩個兒子都不怎么滿意，但對于朱慧這個兒媳卻是十分的滿意的。

當然，對于那個沒過門的于海棠，他心里其實也是很滿意的。

……

與閆埠貴說了會話，衛振華回到了后院，然后拿著暖水瓶到了中院，看到秦淮茹屋子里人影晃動，然后就上前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