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院角的青石板上，用竹片刮著昨晚沈云飛撞碎的瓦罐碴子。

月光把碎片照得透亮那會兒還覺著美，這會兒沾了晨露，倒像撒了把碎冰渣子扎手。

“觀棋哥！“小寶頂著雞窩頭從東廂房竄出來，手里舉著個粗陶碗，“爹煮了桂花酒釀圓子，你碗里我多扒拉了三個！“她發梢還滴著水，顯然是剛用濕布擦了臉，鼻尖紅得像顆小櫻桃。

我剛接過碗，后腳就聽見算盤珠子“噼里啪啦“響——老爹端著銅茶壺晃進來，灰布衫子前襟沾著面粉：“昨兒那把飛劍可著勁兒查了，劍脊的鋼片沒崩口，就是劍柄纏的藤條燒了兩寸。“他掀開茶壺蓋吹熱氣，“回頭得換藤條，青蚨城西市那王阿婆的藤條最結實，十文錢能買二尺——“

“爹，“我舀起個圓子吹了吹，“大比還有七日，咱們得合計合計法器?！?

“合計合計！“林飛鴻從偏門跨進來，腰上還掛著昨晚那柄斷劍，“我昨兒瞧著沈家養的九瓣蓮玉佩，主脈這次怕是要下狠手。

他們用老法子，咱們用新招，總得試試效果?！八褦鄤Α斑旬敗叭釉谑郎希饘僮矒袈曮@得小寶手里的碗晃了晃。

“試！“陳大?？钢旈T杠撞開柴門，精鐵頭在地上拖出火星子，“昨兒沒扎著沈云飛屁股，今兒我拿這杠子當靶子！“他把杠子往石桌上一豎，木頭上新嵌的鋼刺在晨光里泛著冷光——這是他昨兒半夜摸去鐵匠鋪焊的，說是要“扎穿主脈的臭架子“。

張三爺拄著龍頭拐從正屋踱出來，灰白胡子上沾著飯粒：“老身雖不擅斗法，倒能幫著看看防御法器的陣紋?！八噬弦蛔?，拐棍敲了敲地面，“小觀棋改良的聚靈盾，昨晚擋了三劍沒裂，倒要瞧瞧今日能接幾成力?！?

我咬著圓子差點噴出來——張三爺是青蚨城最老的陣師，當年給城主府畫過護城陣，現在倒說“不擅斗法“。

不過他說得對，得試試這些“新玩意“到底中不中用。

石桌底下的系統光霧突然翻涌，腕間的金色紋路癢得發顫。

我不動聲色摸了摸手腕——隱藏任務進度15%，系統提示里的“邪修秘術“還像根刺扎在腦袋里。

但眼下大比更急，先把法器練熟了再說。

“去后院?！拔野芽胀胪毷掷镆蝗?，“把改良的飛劍、聚靈盾、還有大牛的鋼刺杠子都帶上?！?

后院的老槐樹下早支起了木靶。

林飛鴻抄起把普通法器劍當“對手“，陳大牛舉著鋼刺杠子當“盾牌“，張三爺搬了塊青石板當“防御陣基“，小寶蹲在樹杈上啃圓子當“觀眾“。

“第一回合，試飛劍。“我捏著改良后的飛劍，劍脊嵌著系統光霧凝成的細鱗紋，昨晚擦劍時老爹說這紋路像“卡車排氣管“——他以前開卡車的，總把法器往機動車上類比。

林飛鴻揮劍攻來，劍光帶起的風卷得槐葉亂顫。

我手腕一旋，飛劍“嗡“地迎上去——不是硬撞，是順著他的劍勢滑到側邊，劍尖突然爆出幽藍熒光粉。

林飛鴻的劍“咔“地卡進熒光粉里，像被膠水黏住了。

“好小子！“他瞪圓眼睛，“這招'順藤摸瓜'？“

“老爹說叫'借力打力'。“我抽回飛劍，熒光粉簌簌落在地上，“加了點黏靈粉，專門破他們的快劍?！?

“第二回合，試防御盾！“張三爺敲了敲青石板，盾面立刻泛起水波紋。

陳大牛舉著鋼刺杠子猛砸，鋼刺撞在盾上濺出火星子，盾面晃了晃，紋絲沒裂。

“妙！“張三爺捋著胡子笑，“這盾的陣紋不是死的，能跟著力道轉——小觀棋，你這是把我教的'流水陣'和系統光霧糅一塊兒了？“

我撓了撓頭：“老爹說'動態防御才抗造'，就試著改了改?！?

“該我該我！“陳大牛搶過我的飛劍，照著木靶就是一劍——劍尖沒入半寸，突然“砰“地炸開一團桂花糖霜。

木靶“嘩啦“碎成八瓣，糖霜裹著桂花飄得滿院都是。

小寶在樹杈上拍著腿笑，圓子渣子掉了一脖子：“觀棋哥哥，這是糖彈飛劍！

比我糖罐還甜！“

我摸著鼻子樂——昨晚看小寶用糖罐砸人，突發奇想在飛劍里塞了糖霜囊，被老爹念叨“浪費靈石“，這會兒倒成了妙招。

糖霜能迷眼，桂花味能亂靈識，主脈那些眼高于頂的家伙，準得被甜懵。

正樂著，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拍門聲。

“李公子！“是隔壁藥鋪的王二，聲音帶著哭腔，“幽冥宗的人把西市的靈植棚拆了，說是要'清剿亂黨'，還說下一個就是書局！“

我心里“咯噔“一沉。

幽冥宗和主脈沈家向來穿一條褲子，前陣子系統提示的“邪修秘術“，怕就是他們搗的鬼。

林飛鴻的手按在劍柄上，指節發白：“早該料到他們等不及大比了?！?

陳大牛把鋼刺杠子往肩上一扛，鋼刺扎得布衫“嘶啦“響：“來一個扎一個，來倆扎一雙！“

張三爺的拐棍重重敲地：“幽冥宗老巢在青蚨山后洞，我知道條密道。“

小寶從樹杈上滑下來，攥著我的衣角：“觀棋哥哥，我不怕?！八氖中睦镞€沾著糖霜，黏糊糊的，像團小太陽。

老爹突然從屋里沖出來，手里舉著個布包：“我把法器鋪的存貨都塞這兒了！

鋼片、藤條、黏靈粉——要啥拿啥！“他的算盤還掛在腰上，珠子撞得叮當響，“觀棋，咱爺倆這么些年攢的家當，可都在你手里了?！?

我接過布包，系統光霧順著指尖涌進經脈。

腕間的金色紋路突然發燙，像在說“就快了“。

“走?！拔野巡及o林飛鴻，“先端了他們老巢，省得礙大比的事?！?

眾人抄起家伙往院外走。

小寶蹦蹦跳跳跟在我腳邊，發繩上沾的糖霜在風里飄，落了我一后背甜絲絲的桂花味。

青蚨城的晨霧還沒散，遠處傳來幽冥宗的法劍破空聲，像根針挑破了平靜。

我摸了摸腰間的改良飛劍，劍脊的細鱗紋硌得有點疼——但疼得踏實。

系統提示突然彈出：【隱藏任務：解析邪修秘術進度18/100】

我望著霧里若隱若現的青蚨山，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比昨晚更響，像戰鼓，也像......老爹算盤珠子撞出的、攢靈石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