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我蹲在青石板上撿被雷罡劈碎的瓦片，指尖觸到一片焦黑的陶片，還帶著昨夜雷紋劍的余溫。

老爹蹲我旁邊扒拉算盤，木珠子“噼里啪啦“響：“昨夜那波人踩壞三盞油燈、兩塊柜臺隔板，糖罐碎了三個——得找李明軒那小子賠，修真界講究'損壞公物照價賠償'，我記著《玄黃律》第三十七條寫得明白。“

“爹，“我把陶片扔進竹筐，“人家是來砸場子的，又不是來逛市集。“

“怎么不是逛市集？“老爹把算盤往懷里一揣，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他逛的是'砸李守真奶茶鋪'專場，明碼標價的破壞行為，當然得賠錢。“他指了指墻角捆成粽子的兩個修士，“等會讓這倆帶話回去，就說我李守真開的不是慈善堂，砸了東西不賠錢？

門兒都沒有。“

林飛鴻拎著劍鞘過來，劍穗上還沾著糖漬：“觀棋，局子里的伙計剛送了早茶來，趁熱吃吧。“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昨夜來的是青蚨城李家旁支的人，帶頭的是李明軒——您猜他臨走前罵什么？

說咱們用'市井歪門邪道'壞了修真規矩。“

我捏著竹筐的手緊了緊。

青蚨城李家主脈向來瞧不上旁支，更瞧不上我們這種靠“賣奶茶、開書局“混飯吃的修士。

可他們越瞧不上，我越得把“歪門邪道“玩出花來——誰讓我懷里的血玉，還揣著老爹改良的“血魂障“符紋呢？

“先吃飯。“老爹拍了拍我后背，“吃飽了才有力氣商量正事兒。“

書局后堂飄來糖粥的甜香。

小寶坐在長條凳上，正用筷子戳糖糕上的桂花，見我進來眼睛一亮：“觀棋哥哥！

糖糕里有蜜棗！“她把最大的一塊推到我面前，又偷偷把糖罐往自己懷里挪了挪——昨夜她往糖罐里塞的石子兒，現在還沾著黏糊糊的糖漬。

陳大牛端著海碗扒拉米粥，腮幫子鼓得像蛤蟆：“昨兒那雷罡可真痛快！

那幾個修士被糖漬黏住腳底板，跑起來跟踩了漿糊似的！“他突然壓低聲音，“觀棋，聽說三日后的青蚨城修士大比，主脈要派李明軒當評判。

咱們......“

“所以才要商量這個。“我舀了勺糖粥，熱氣糊在眼鏡片上，“老爹改良的法器得再試一輪。

林大哥說得對，光夜里打退小嘍啰沒用，得在大比上讓那些老古董看看——什么叫'市井修真'。“

老爹擦了擦眼鏡：“雷紋劍的螺旋紋我再加深半寸，能把雷罡擰成更緊的螺旋，威力至少提三成。

血玉引魂圖的招財陣紋路，我昨晚用茶漬泡開了，現在能同時護主和聚靈——“他突然拍了下腦門，“對了！

小寶的糖罐，我給刻了'萬糖齊發'陣，等會試試？

往里頭丟顆石子兒，能炸出十顆糖粒兒！“

“好呀好呀！“小寶舉著糖罐蹦起來，糖粒兒“嘩啦啦“撒了半桌，“我要當觀棋哥哥的'糖陣小將軍'！“

林飛鴻擦著劍笑：“不如先做場模擬演練？

就按大比的規矩，我和大牛當對手，試試觀棋的改良法器。“

“成！“陳大牛把海碗一放，碗底“咚“地磕在桌上，“我這把老骨頭好久沒活動了，正好試試你那雷紋劍的斤兩！“

后院的銀杏樹下，我們擺開架勢。

老爹搬了個小馬扎坐在廊下，懷里抱著算盤當裁判：“第一回合，觀棋對林飛鴻，目標——搶到對方腰間的'玄鐵令'！“

林飛鴻抽出烏鞘劍，劍脊的玄鐵在晨光里泛冷光。

我摸出雷紋劍，螺旋紋“嗡“地震了震，指尖能摸到細微的電流。

“起！“老爹喊了聲。

林飛鴻的劍先動了，不是直刺，是虛晃左路，右肩微沉——這是李家劍法里“引蛇出洞“的招兒。

我早摸清他套路，腳尖點地往旁一閃，雷紋劍往前一送，螺旋紋突然亮起藍光，裹著雷罡的劍尖像條活物，“唰“地卷住他腰間的玄鐵令。

“得手了！“小寶拍著糖罐蹦跳，糖粒兒“叮叮當當“掉出來，“觀棋哥哥好快！“

林飛鴻愣了愣，收劍苦笑：“這劍的雷罡不是直來直去，倒像長了眼睛。

觀棋，你這改良的螺旋紋......“

“老爹說，這叫'流體力學'。“我把玄鐵令往他手里一塞，“雷罡在螺旋紋里打旋兒，能跟著我的心意拐彎。“

“換我來！“陳大牛擼起袖子，手里多了根頂門杠——就是昨夜砸后門那根，現在上頭還沾著木屑，“我這杠子沉，看你怎么躲！“

他掄起杠子橫掃過來，帶起一陣風。

我沒躲，反而迎了上去，雷紋劍往杠子上一磕——“當“的一聲，螺旋紋的雷罡“轟“地炸開，陳大牛的手被震得發麻，杠子“哐當“掉在地上。

“好家伙！“他甩了甩發紅的手掌，“這劍不是劈，是震！

我這杠子要是換作敵人的法器......“

“得碎成八瓣。“老爹推了推眼鏡，算盤珠子撥得飛快，“雷罡在螺旋里加速，撞擊時釋放的力道是普通雷劍的三倍。“

張三爺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廊下，手里捧著血玉引魂圖：“我試了試這圖的防御。“他指了指圖角，“剛才林飛鴻的劍刺過來，這圖自動張開了護罩，比我當年用的'青鸞盾'結實。“他沖我笑，眼角的皺紋里全是光，“小觀棋，你爹這改良的符紋......絕了。“

我望著滿地狼藉的演練場，心跳得有點快。

雷紋劍還在手里震，像在應和我胸腔里的鼓點——這些法器不是什么“歪門邪道“，是老爹用現代知識和修真符紋揉出來的寶貝。

大比那天，那些端著架子的主脈修士，怕是要被驚掉下巴。

“觀棋！“前堂突然傳來伙計的喊叫聲，“幽冥宗的傳訊符！“

我的心“咯噔“一沉。

幽冥宗是青蚨城出了名的邪修勢力，和李家主脈向來不清不楚。

上回老爹的奶茶鋪搶了他們的靈茶生意，他們還派過刺客......

傳訊符在我掌心燃起幽藍火焰，浮現出一行血字：“子時三刻，取書局狗頭。“

“奶奶的！“陳大牛抄起頂門杠就要往外沖，“老子這就去掀了他們的破廟！“

“別急。“林飛鴻按住他肩膀，目光掃過我們每個人，“幽冥宗選在大比前動手，是想挫咱們的銳氣。“

老爹把算盤往腰間一掛，從懷里摸出個銅鈴鐺——那是他新改良的“預警陣“：“我早說過，做生意得防著競爭對手。

這鈴鐺能探十里內的靈氣波動，等會讓伙計們帶著，有動靜立刻報信。“

我捏緊雷紋劍，劍脊的玄鐵貼著掌心，涼絲絲的。

窗外的銀杏葉被風卷起，打著旋兒落在傳訊符的灰燼上。

“走。“我深吸一口氣，“去幽冥宗老巢。“

“觀棋哥哥......“小寶攥住我衣角，糖罐在她手里晃了晃，“我能跟著嗎？

我可以用'萬糖齊發'陣炸他們！“

“當然。“我蹲下來，替她理了理歪掉的發繩，“咱們這局棋，才下到中盤。“

老爹拍了拍我的后背，掌心的溫度透過道袍傳來：“兒子，爹當年開卡車跑夜路，最怕的不是山路陡，是沒準備。

現在咱們有雷紋劍、血玉圖、小寶的糖罐陣......“他笑了，“怕什么？“

林飛鴻把烏鞘劍往腰間一掛，劍穗上的糖漬在風里晃：“我打頭陣。“

陳大牛扛起頂門杠，杠子上的木屑“簌簌“往下掉：“我斷后！“

張三爺把血玉引魂圖收進袖中，目光掃過后院的演練場：“這趟，該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市井修真'的底氣。“

我望著天際翻涌的云，雷紋劍在手里輕輕震顫。

風里飄來糖粥的甜香，混著銀杏葉的清苦。

這局棋，該咱們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