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港冷鏈倉庫的舊電腦屏幕上,2008年 6月的監控畫面泛著模糊的雪花。阮軟糖趴在布滿灰塵的鍵盤上,雙馬尾幾乎要掃到屏幕,鼻尖幾乎貼上像素斑駁的畫面。刀疤臉和阿虎站在她身后,倉庫里只有老舊主機的嗡鳴和窗外隱約的海浪聲。
「趙隊長,這個角度能拍到停車場入口嗎?」阮軟糖指著屏幕右上角的時間戳——2008年 6月 17日下午 3點 14分。畫面里,一輛廂式貨車正駛入宏遠冷鏈專用停車場,車身上的宏遠標志被泥巴糊住了一半。
刀疤臉湊上前,臉上的刀疤在屏幕藍光下顯得有些扭曲:「這是宏遠的『幽靈貨車』,專門拉不報關的貨。那年頭...」他突然頓住,似乎想起了什么。
阮軟糖沒回頭,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調出停車場的另一路監控。畫面切換到卸貨區,幾個穿著宏遠工服的人正從貨車上搬下黑色行李箱。其中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手腕上晃著一塊金色腕表,表帶在陽光下閃過抹茶色的反光——那是阮氏二房特有的抹茶綠琺瑯表鏈。
「停!」阮軟糖按下暫停鍵,放大男人的手腕,「趙隊長,這個人你還記得嗎?2008年在宏遠冷鏈負責『特殊貨物』的調度。」
刀疤臉的呼吸陡然加重:「是...是阮振邦的司機!當年他經常來送『加急件』,手腕上總戴著那塊怪顏色的表。」阮振邦——阮氏二房的當家人,也是阮軟糖記憶碎片里那個模糊的笑臉男人。
阮軟糖的心臟像被糯米團子噎住般發緊,指尖微微顫抖。她深吸一口氣,繼續播放監控,直到畫面里出現三歲的自己——穿著粉色連衣裙,被鴨舌帽男人抱在懷里,塞進貨車后座。那個瞬間,她的手腕上似乎戴著什么發光的東西,但畫面太模糊,無法辨認。
「就是他!」刀疤臉猛地一拳砸在桌上,老舊電腦發出刺耳的嗡鳴,「那年宏遠突然漲了運費,指定要我們運這批『高保價貨物』,現在想來...」他看著阮軟糖的眼神充滿震驚,「阮小姐,你是說...」
「趙隊長,」阮軟糖關掉監控,轉過身時眼眶微紅,但聲音依舊軟糯,「當年被拐的那個孩子,就是我。」她從背包里拿出一張泛黃的全家福——三歲的自己站在阮氏大房門前,手里攥著半塊糯米團子。
刀疤臉盯著照片,又看看眼前的阮軟糖,臉上的刀疤劇烈抽搐:「怪不得...怪不得宏遠后來一直拖欠我們運費,原來是想滅口!」他突然跪倒在地,「阮小姐,以前是我有眼無珠,您要是信得過,冷鏈物流隊從今往后唯您馬首是瞻!」
倉庫里的其他隊員聽到動靜圍過來,看到照片和刀疤臉的動作,瞬間明白了什么。那個年紀稍大的隊員率先跪下:「強哥說得對,阮小姐幫我們追運費,還揭露了宏遠的狼子野心,我們跟定您了!」
阮軟糖連忙扶起刀疤臉,臉頰泛紅:「趙隊長別這樣,我們是合作關系。追回運費的事情,我已經有計劃了。」她點開筆記本電腦里的宏遠財務數據,「宏遠集團最近在港股發行了美元債,我們可以...」
就在這時,阮軟糖的粉色手環突然震動——這是「暗焰」的緊急通訊頻率。她走到窗邊接起,耳機里傳來「暗焰」技術顧問的聲音:「阮小姐,濱海市監局正在調取你所有的交易記錄,周啟明科長親自帶隊,還有十分鐘到你民宿。」
「知道了。」阮軟糖掛斷通訊,對刀疤臉說:「趙隊長,市監局可能會來這里,監控錄像的原始文件你先加密備份,藏在安全的地方。」她迅速將 U盤里的運費憑證拷貝到云端,「宏遠轉債的套利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要讓他們主動把錢還回來。」
濱海市監局大樓里,周啟明看著監控畫面里阮軟糖與刀疤臉的互動,手指敲擊著桌面的案件卷宗。卷宗封面上寫著「宏遠集團涉嫌商業賄賂案」,里面夾著一張阮氏二房與宏遠董事長王宏遠的合照,拍攝于 2008年 6月 18日——正是阮軟糖被拐的第二天。
「科長,阮軟糖的交易賬戶關聯了境外『暗焰』安保公司的資金通道。」年輕警員遞來調查報告,「她在宏遠轉債上的操作手法,和三年前搗毀的跨境洗錢案手法相似,但更...可愛?」
周啟明皺眉:「可愛?」
「是啊科長,她的掛單價格都是 95、98這樣的吉利數,不像專業操盤手的冷酷風格。」警員撓頭,「而且她的交易備注里,還寫著『糯米團子加油』。」
周啟明看著卷宗里阮軟糖的入境照片——雙馬尾、糯米團子發繩、圓嘟嘟的娃娃臉,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阮氏大房丟失的那個女兒。他拿起電話:「備車,去濱海港冷鏈倉庫。我要親自會會這個叫阮軟糖的小姑娘。」
與此同時,阮軟糖正在冷鏈倉庫的空地上,給隊員們分發新做的抹茶糯米團子。她穿著粉色圍裙,蹲在臨時支起的電煮鍋前,糯米粉的甜香混著海風飄散。
「阮小姐,您這是...」刀疤臉看著她熟練地揉著面團,一臉困惑。
「趙隊長,追債也要講究策略。」阮軟糖將包好的糯米團子放入沸水中,「宏遠集團最怕什么?怕股價下跌,怕債券違約,怕...怕輿論監督。」她撈出一個浮起的團子,吹了吹遞給刀疤臉,「我已經把宏遠拖欠你們運費的證據,匿名發給了財經媒體和港股做空機構。」
刀疤臉咬了一口團子,抹茶的微苦混合著紅豆沙的甜,讓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阮小姐,您是說...」
「宏遠的美元債下周就要付息了,現在最怕負面新聞。」阮軟糖擦了擦手,眼神明亮,「我算過了,他們的現金流缺口正好是 120萬。只要媒體一報道,做空機構一出手,宏遠為了穩住債市,會乖乖把錢還給你們的。」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駛入冷鏈倉庫區。周啟明推開車門,看著空地上穿著粉色圍裙的阮軟糖,和她面前一鍋冒著熱氣的糯米團子,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阮軟糖抬起頭,看到周啟明,露出軟糯的笑容:「周科長您好,要不要嘗嘗我做的抹茶糯米團子?剛出鍋的哦。」
周啟明走到電煮鍋前,看著鍋里浮沉的綠色團子,又看看阮軟糖圓嘟嘟的臉,突然覺得這個案件比他想象的更復雜,也更...香甜。
「阮小姐,」周啟明接過她遞來的團子,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市監局接到舉報,說你涉嫌操縱證券市場。」
阮軟糖眨了眨眼睛,語氣無辜:「周科長,我只是個剛回國的學生,用零花錢買了點可轉債而已。倒是宏遠集團,拖欠冷鏈物流隊 120萬運費不還,這事您知道嗎?」她指了指旁邊吃得正香的隊員們,「他們都是靠這點運費養家糊口的漁民,宏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周啟明咬了一口糯米團子,抹茶的清香在口中彌漫,甜而不膩。他看著阮軟糖清澈的眼睛,突然明白,這個雙馬尾的糯米團子,遠比看上去更難對付。
「阮小姐,」周啟明放下竹簽,「市監局會調查宏遠集團的財務狀況。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你配合調查。」
阮軟糖點點頭,笑容依舊甜美:「沒問題周科長,不過能不能等我把這些糯米團子分完?冷了就不好吃了。」
周啟明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又看看手機上剛剛收到的財經新聞推送——「宏遠集團被曝拖欠中小企業運費,債券價格應聲下跌 0.5個基點」。他突然覺得,濱海市的這個夏天,可能會因為這個糯米團子少女的歸來,變得不再平靜。
而阮軟糖心里清楚,這只是開始。監控里的抹茶表鏈,倉庫里的 120萬運費,市監局的調查,還有阮氏二房那張模糊的笑臉,這一切都像散落的糯米團子餡料,她需要用智慧和耐心,把它們揉成一個完整的真相。
她抬起頭,看著濱海港上空的夕陽,雙馬尾在海風中輕輕晃動。下一個目標,是阮氏二房設在濱海市的貿易公司——那里應該藏著更多關于 19年前那個夏天的秘密。而她的武器,除了數據和規則,還有這鍋永遠溫熱的抹茶糯米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