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趁亂掠至側(cè)翼,鎖定燼燭一側(cè)破綻,赤鞭驟然纏繞對方手腕!
“你魂火夠強,但近戰(zhàn)可不一定扛得??!”
她旋身發(fā)力,逼迫燼燭退后數(shù)丈,打斷了其術(shù)法蓄力。
三人再次背靠背成陣,雖傷痕累累,卻依然死死咬住攻勢。
燼燭冷笑道:“居然還能抵住,可惜……”
他一抬手,四周樹木竟開始震顫,一道微不可見的魂波自他掌心發(fā)出,仿佛在召喚某種深埋于地底的東西。
霍思言猛然轉(zhuǎn)頭,臉色一變。
“不好,他喚的是……魂傀巢陣!”
果不其然,大地之下隱隱傳來骨爪抓土之聲。
“那是赤玄子當(dāng)年親手埋下的傀陣,一旦啟動,無數(shù)魂傀將從地下爬出,不死不滅!”
“我們不能戀戰(zhàn)。”
謝知安沉聲道。
“我開路,霍思言斷后,沈芝布下封魂障斷他們追蹤。”
“走!”
三人瞬間反身撤退,直奔嶺巔。
背后燼燭的笑聲卻愈發(fā)森然。
“逃吧,逃啊……魂傀之海,會將你們吞沒?!?
天將破曉,三人終于踏上嶺頂。
身后大地裂痕之中,無數(shù)黑影已開始蠕動,魂傀破殼而出,空洞的眼眶中閃爍著詭異綠光。
霍思言回頭,喘息著問:“還追嗎?”
沈芝搖頭。
“封障已布下,魂傀一時半刻無法越界?!?
謝知安閉眼感知周圍動靜,數(shù)息后點頭。
“還有一天半,我們能走出東溟?!?
霍思言眸光沉定,望著東方天光。
“但這場逃亡,恐怕很難……”
就在他們遠(yuǎn)去的方向,夜色深處,一枚漆黑魂珠緩緩升起,燼燭捧于掌中,輕聲低語。
“玄伽啊玄伽……你還是不夠狠?!?
他低頭望著魂珠中沉眠的光點,正是韓烈的最后一縷神魂。
“但我……不會心軟。”
魂珠中光芒微動,仿佛一雙眼睛緩緩睜開。
朝陽初升,云氣未散,蒼嶺之巔,霧色氤氳如潮。
謝知安收起劍鋒,回望身后翻滾的山巒,神色凝重。
霍思言從一處陡崖躍下,腳尖輕點亂石,落于山道之上,手中緊握的魂符微微震顫,似仍感知著余下魂傀的殘念未盡。
“走吧。”
她輕聲開口。
“再遲一步,邊境就要封鎖了。”
沈芝側(cè)目看她。
“你確定那是昭國的密哨?”
霍思言點了點頭。
“沿著舊驛道走七里,會遇上一處斷石橋,橋后即是昭軍設(shè)立的暗哨,若守軍未換旗,接應(yīng)人應(yīng)還在?!?
三人不再多言,踏上歸路。
半日后,斷石橋現(xiàn)于眼前。
青石古橋橫跨于兩山之間,下方是奔流不息的碧溪,溪水中隱可見破碎的旗幟殘骸,像是早年戰(zhàn)事的遺留。
橋頭靜悄無人,但霍思言卻停下了腳步。
“停,不對勁。”
她神情冷峻,緩緩抽出魂符,指間一彈,一道無形波動散出,滲入山石之間。
片刻之后,橋?qū)Π兜幕牧种校宦暢翋炋柦堑网Q,隨即數(shù)道人影現(xiàn)身于密林之中。
為首之人身披暗金戰(zhàn)袍,腰佩昭國制式佩印,面色冷肅,目光一掃便鎖定三人。
“霍思言?!?
那人開口,聲音如鐵銹碾石。
“你終于出現(xiàn)了?!?
謝知安眉頭一挑,望向霍思言。
“這語氣……不像接引使者,倒像在盤問逃犯。”
霍思言卻冷靜點頭。
“周照允,你還活著?”
那人正是昭國邊防副將周照允,早年曾受命在西嶺設(shè)防,亦是霍思言入東溟前的最后一位聯(lián)絡(luò)軍將。
“我若死了,你還回得來?”
周照允沉聲一哼,目光卻在三人身后搜索,低聲問道:“玄伽呢?赤玄子呢?”
“都敗了?!?
霍思言淡淡道。
“地宮封塌,魂主殘識已滅,魂門主線暫時斷絕。”
“暫時?”
周照允眸光一閃。
“魂術(shù)未絕,魂門未滅。”
沈芝開口,聲音清冷。
“他們在暗處,東溟之內(nèi)仍有余孽未除,且……還有外援。”
周照允神色陡變,沉默片刻后轉(zhuǎn)身。
“隨我入營,你們逃亡已三日,昭廷方面已有數(shù)位大人等著你們的消息?!?
謝知安警覺問道:“是昭帝親召?”
“不,是太后。”
周照允頭也不回地道。
“陛下正在北地巡視水患,前線未穩(wěn),由太后攝政?!?
霍思言聞言,眉心微蹙。
“太后……”
她低聲自語,眼底光芒翻涌。
她曾受太后親命入東溟,手中令牌可調(diào)數(shù)衛(wèi),亦曾在昭宮深夜密談,聽聞太后對魂門恨之入骨。
可如今魂門雖退,卻未盡,太后下一步……又將如何落子?
傍晚時分,三人被引入昭軍設(shè)于嶺下的臨時營地。
營帳周圍戒備森嚴(yán),邊防重兵早已調(diào)動,一切跡象都昭示著昭國早有預(yù)判,正籌謀大局。
入帳之時,沈芝忽有所覺,目光在周遭一掃,低聲向霍思言道:“有人在窺探。”
霍思言未應(yīng),只是輕輕一點頭。她也早就察覺,進(jìn)入昭軍地界后,有一道魂力極其細(xì)微,但自始至終未曾斷絕。
謝知安語氣低沉地說道:“他們在等我們開口?!?
“他們想確認(rèn)我們帶回了什么,魂派的消息,地宮的情報,還是……新敵的身份?!?
霍思言目光一冷。
“那就給他們想要的?!?
營帳中,紫金簾帳靜靜垂落,宮燈微曳,幽影斑駁如水。
霍思言立于帳前,面容蒼白,雙目微斂,像是在與回憶對峙。
簾后傳來輕輕的叩指聲,一聲、兩聲,如雨滴落玉盤。
“你回來了?!?
那道熟悉的女音,如銀針穿過舊日迷霧,直刺心頭。溫婉中藏著審判,威嚴(yán)中帶著母儀天下的鎮(zhèn)壓。
霍思言抬眸,果真看見那道久違的身影。
白衣宮裝,鬢發(fā)高束,眉眼似雪。
她靜靜坐于案后,指間撫著一枚玉符,目光深不可測。
“你還活著,真好?!?
太后淡淡道,眼中卻無一絲欣慰。
霍思言低頭行禮。
“臣……不辱使命?!?
太后起身,緩步而來,步伐輕柔得幾不可聞,卻像每一步都踩在霍思言心口。
“你此次回來……”
她聲音極低,“是否……見到了那人?”
霍思言神情微頓:“哪一位?”
太后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眼神如霧。
“東溟禁軍統(tǒng)領(lǐng),韓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