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安舉起手中另一本秘卷,大聲道:“啟奏!臣,有第二封舊卷!”
“記載當年魂術試驗之全貌,其中受試者,遠不止霍思言一人。”
“而供術之人……”
他緩緩抬頭。
“是先帝、與……太常前任司首?!?
全場寂靜。
下一刻,昭陵帝的手,從半空緩緩收回。
他看著謝知安,目光如利刃。
“你也背叛朕?”
謝知安卻輕聲道:“臣,不曾效忠過誰,臣效忠的,是真相?!?
昭陵帝眼神沉沉,金印未落,卻不代表他心意已改。
他緩聲說道:“將此事交三司徹查?!?
“在結果出前,霍思言,禁足內庭,若再有妄動,殺無赦。”
眾臣以為這已是寬宥,誰知他手中佩玉微晃,一道密令,已悄然由影衛暗中送出。
“清理魂術舊卷者,連人帶卷,盡數除名。”
這一夜,便注定血染舊錄。
夜深三更,太常司藏卷室中,火光沖天。
一個個記載魂換術、魂植試驗的卷冊被影衛一把火焚盡。
那火光照著謝知安的臉,他靜立于黑夜,不動聲色。
忽然身后傳來輕響,他反手抽刃,卻只見霍思言黑衣立于夜風。
“他們動手了?!?
她冷聲說。
謝知安微頷首:“我擋不住,但能替你留一頁?!?
“你還敢信我?”
霍思言低頭一笑:“我不信你,但我信你不會現在背叛我?!?
“你太聰明,知道真正的歸殼之魂還沒入陣前,殺我沒意義。”
謝知安:“你覺得歸殼的……會是誰?”
霍思言定定看著他,目光凌厲:“不是我,也不是你……是她?!?
兩人同時看向夜空。
一輪血月高懸。
黑風驟起,一道紅影,如利箭般沖入宮墻之內,所過之處燈火皆滅。
紅衣霍思言回來了。
她沒選擇硬搶。
她選擇“歸陣”。
御靈殿后祭壇。
這是皇室最早祭魂之地,早被封禁百年。
可今夜,那層層符咒與禁術印陣卻被破解。
紅衣霍思言負手立于祭壇之上,手中捧著一具女童尸殼,安置于魂爐中央。
她自語般呢喃:“既然這個殼留不住我……那我就自己選一副。”
她抬手割腕,滴血入爐,血氣騰騰,祭壇周圍浮現萬魂哀鳴。
這不是普通歸魂術,這是“魂主奪殼”,一旦成功,新身體將成為真正不死之體。
而她,將徹底脫離霍思言的束縛。
她低聲道:“霍思言,等我醒來,我就來親手殺了你?!?
太常司密殿。
謝知安忽然身形一晃,一口鮮血噴在玉案上。
霍思言驚愕:“你怎么……”
謝知安低聲道:“我和她之間……曾共用過一段魂識通路?!?
“她現在,開始反噬我了。”
霍思言臉色冷下:“這說明歸殼陣已啟,你必須立刻斷魂路?!?
謝知安卻看著她,聲音低到幾乎聽不清:“可那條魂路里,有你第一次喊我名字的聲音,我斷了,就再聽不到了?!?
霍思言一怔。
下一瞬,她反手一掌劈向他肩頭,靈氣亂爆!
謝知安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魂識回籠。
她冷聲道:“你若不想死,就給我活得清醒?!?
“別說這種讓我為難的話。”
與此同時,三司之首賈陵正奉昭陵帝密旨,在宮中清點“備用殼”。
他冷笑著道:“一個歸魂不成,整個宮里,都是殼,魂術不滅,就沒人能逃?!?
可他剛說完,身后一道黑影陡然襲來!
賈陵轉身之際,看到了一雙泛著火光的眼。
是小白!
銀喙如電,直取賈陵咽喉!
賈陵還未來得及出聲,便已被擊倒在地,喉嚨撕裂。
夜色中,烏鴉啼鳴。
小白腳爪上抓著的,是一枚血紅印章,是“畫骨令”。
這是魂術最高主令,唯魂主可用。
此物,一旦落入霍思言之手,歸殼陣,將可被逆轉!
宮墻之內,風聲驟起,魂陣未成,天象已變。
歸殼祭壇下,靈光如海,血色符文浮現天幕,魂影飛旋,宛如萬鬼升天。
紅衣霍思言站在祭壇之巔,已將魂血灌滿陣心。
那具女童尸殼,五官漸明,眉眼間竟與她愈發相似。
“你來了?!?
紅衣低聲開口,頭也不回。
身后,真正的霍思言緩緩走出暗影,腳步踏著破碎符文,一步步接近。
“我說過,我會來。”
她舉起畫骨令,靈壓如山,死死壓向陣心。
紅衣卻只是輕笑:“晚了,你能壓制我,但壓不住這整個陣?!?
“這是魂主術,是你母親那一代就獻過命的東西,你,太干凈了。”
霍思言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臟一回給你看。”
話音落地,她猛地將畫骨令插入祭壇陣心!
“魂主令,反誅術。”
轟!
整座祭壇炸出靈光狂潮!
紅衣霍思言尖叫一聲,身形晃動,腳下尸殼突然發出哀鳴!
她驚覺不妙,欲逃陣外,卻被一縷銀線鎖住腳踝。
“想走?誰讓你走了?!?
謝知安踏風而至,黑衣破碎,血痕斑駁,小白落于他肩頭,雙翅張開,鎮魂陣浮現!
紅衣霍思言目光陡然陰冷:“你也來送死?”
謝知安淡道:“不是來送死,是來送你下地獄。”
他抬手擲出一張靈符,赫然是“魂識剝離”。
那是他自己從舊魂計劃中偷出的禁術卷!
“你不是要殼?”
“那我給你,讓你吃個夠!”
靈符一落,紅衣身軀猛地爆裂一層魂影,慘叫聲震碎周圍屋檐!
但她卻不死,反而眼中紅芒更盛!
“你們太晚了!”
“我已經入殼七成,哪怕你們毀了陣,我也能活下來!”
她抬手揮出一道“逆生術印”,陣心尸殼驟然掙扎,身體斷裂處竟緩緩愈合!
霍思言目光驟冷:“她要完成自修術,用魂力修殼,再晚一息,她就真變成我了?!?
謝知安低聲冷笑:“你敢賭命嗎?”
霍思言手中銀釘已然上膛。
“我可不是來賭的,我是來殺她的!”
她猛然掠起,一掌按住紅衣胸口,將畫骨令狠狠釘入她魂心!
紅衣一聲凄厲慘叫!
靈光炸裂,魂火四濺,整座祭壇轟然塌陷!
二人一同墜入地底暗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