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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荒漠霞光

九重天闕的金輝如融化的金水,順著即將竣工的天梯流淌,在每一根神木支柱上折射出萬千華彩。扶桑大神手持神木尺,正丈量最后一道卯榫的契合度,他青綠色的長袍下擺拂過天梯橫梁,木冠上鑲嵌的盤古星屑突然爆出血色光芒,如同心臟驟停前的最后搏動。歸墟方向騰起的黑瘴已凝成巨蛇形狀,蛇信吞吐間,西北側支柱的云紋瞬間碳化,十萬八千八百八十八根神木同時滲出墨汁,在金色梯身上劃出猙獰的裂痕。

槐仙所在的中軸支柱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它目睹相鄰的銀杏神木在黑蛇啃噬下崩成齏粉,那些泛著青光的木屑剛飄起就化作黑灰。無數細如發絲的黑蛇正順著木質紋理攀爬,啃噬著它貫通三界的脈絡,每一道齒痕都伴隨著靈力的飛速流失,如同血管被毒蛇的獠牙刺穿。“護住星核!“扶桑大神的吼聲被建木怨魂的尖嘯撕裂,聲浪撞擊在天梯上,震落無數金箔般的光屑。

槐仙感到榫卯處的靈力突然潰散,支撐它的神鏈寸寸斷裂。當它用根須勾住橫梁的剎那,整根神木迸出七十道裂紋,宛如蛛網覆蓋全身。本應滋養萬靈的金紅色樹汁,被黑瘴灼成紫黑色結晶,在裂紋中閃爍著不祥的光澤。墜落的罡風如刀刃刮過樹皮,青銅色木質里滲出的液滴在空中拖出光痕,凝成一串即將熄滅的光珠,那是盤古星屑在脫離本體時的最后悲鳴。

槐仙前傳:建木之怨與神樹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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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樹隕滅,遺木墜塵

建木成魔的黑瘴席卷歸墟神木林時,盤古胡須化成的萬千靈木在哀嚎中崩解。月桂樹的玉枝斷裂成齏粉,青銅古槐的符篆被腐蝕成黑灰,唯有那株焦黑的建木魔胎,在遍地焦土中扭曲生長,根須上懸掛著無數怨魂面孔。扶桑大神的六龍車駕撞向魔胎時,車轅上的盤古星屑崩裂四散,其中一道綠光裹挾著一截神木,沖破黑瘴墜入人間。

這截槐樹真身墜落時,正穿過塔克拉瑪干沙漠的焚風層。罡風如刀刃刮過樹皮,將貫通三界的脈絡寸寸震斷,本應流淌金紅樹汁的木質管道,此刻灌滿了沙礫與塵土。當它砸進十丈沙丘的剎那,樹心的星屑因劇烈沖擊而爆裂,濺起的光雨在沙地上燒出北斗圖案,卻又迅速被黑沙掩埋——從此,這截神木忘了自己曾是天梯支柱,忘了扶桑大神的度化神諭,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只余下一身無法愈合的創傷,在沙漠中陷入永恒的沉睡。

沙海失憶,殘軀掙扎

蘇醒時,槐樹只覺周身被灼痛包裹。睜開由節疤構成的“眼“,所見唯有漫天黃沙與赤日。它忘了自己為何會被埋在此地,忘了根須曾觸碰過黃泉碧落,甚至忘了如何吸收天地靈氣。每一道樹皮裂紋里都嵌著滾燙的沙礫,白日里焚風將裂口烤得深可見骨,夜晚寒霜又讓木質發出冰裂般的呻吟,這般往復循環的痛楚,成了它唯一的感知。

它試圖舒展根須,卻發現它們蜷縮成拳,深深扎進干燥的沙層,連一絲水汽都無法汲取。偶有沙暴過境,飛沙走石如鐵砂般磨過軀干,在本就殘破的樹皮上添上新的溝壑。某次黑沙暴后,它被埋進更深的沙丘,意識在窒息般的黑暗中漂浮,恍惚間看見無數光斑在眼前飛旋,卻抓不住任何一段記憶,只覺得心口處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失落了,留下一個空洞的疼。

七彩霞光,千年守護

不知過了多少歲月,某天清晨,一道赤紅如楓火的光帶突然穿透沙層。槐樹感到一股溫熱的水汽撲在創面,本能地顫了顫樹干。“又裂了道新口子呢。“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只火雀銜著水珠停在枝椏上,水珠落下的瞬間,灼痛竟緩解了幾分。

自那日后,每天都有不同的霞光前來。橙黃如蜜蠟的光流會漫過軀干,融化堅硬的鹽霜;鵝黃若初芽的光點會凝在裂痕處,帶來一絲酥癢的愈合感;翠綠像新竹的光暈會繞著根部旋轉,試圖催生新的須根;靛藍同深海的光絲會滲入年輪,留下點點星芒;青碧似古玉的光華會敷在傷口上,結成溫潤的痂殼;而最常來的,是那道紫霞如天鵝絨的光帶,總在清晨與傍晚時分,溫柔地包裹住它的軀干。

“今天的雪水混了瑤池的玉髓。“赤紅火雀振翅將水霧扇來,槐樹發現自己竟能聽懂這些霞光的話語。“這滴露水里有三千年的月華。“鵝黃霞光將露珠滴在最深的裂痕上,那里的木質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愈合。靛藍霞光的光絲每次滲入時,都會留下細微的星砂,在年輪里積少成多。而紫霞的光帶總帶著龍腦香,當它裹住軀干時,槐樹會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仿佛沉睡已久的記憶正在深處蠢蠢欲動。

紫霞情深,記憶微光

紫霞總是來得最早,走得最晚。清晨,她會用絲絨般的光帶拂去樹干上的沙礫,光帶掠過之處,樹皮會泛起淡淡的光澤;傍晚,她會帶來一天中最后一縷溫暖的霞光,將槐樹包裹在柔和的紫光里,抵御沙漠夜晚的嚴寒。槐樹漸漸對這道紫色霞光產生了依賴,每當她離開時,心口的空洞感就會加劇。

“你看,今天的晚霞像不像云錦?“某次傍晚,紫霞的光帶在樹干上織出流動的花紋,槐樹突然感到樹心一顫,仿佛有什么東西被輕輕撥動。它下意識地發出“沙沙“聲,樹皮上的淺痕竟亮起微光,雖然轉瞬即逝,卻讓紫霞驚喜地輕呼:“它回應我了!“

從此,紫霞嘗試用更多方式喚醒槐樹的記憶。她會講述天界的趣事,描述織機上的云錦圖案,甚至哼唱起瑤池的仙樂。每當這時,槐樹的年輪就會微微震顫,那些深埋的記憶碎片便會泛起漣漪——它好像看見金色的天梯在云端閃耀,又好像聽見扶桑大神溫和的聲音,可每當碎片即將拼湊成型時,就會被一陣劇烈的疼痛打斷,記憶再次沉入黑暗。

星屑共鳴,宿命初顯

七道霞光的守護持續了千年。槐樹的樹皮逐漸恢復青銅色澤,根須也能汲取到星砂帶來的微薄能量,雖然依舊無法長成大樹,卻在沙海中扎下了穩固的根基。它體內的星屑與歸墟中的半枚星核產生了微弱共鳴,每當星核震動時,槐樹的樹心就會傳來陣陣悸動。

某個月圓之夜,紫霞的光帶突然劇烈震顫。槐樹感到體內的星屑前所未有的活躍,樹皮上的北斗印記竟滲出金紅色樹汁,在沙地上寫出模糊的字跡。“槐...仙...“它無意識地發出聲音,雖然記憶仍未完全恢復,卻第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七道霞光驚喜地圍繞著它飛舞,赤紅火雀更是興奮地沖向天際:“它想起來了!“

就在此時,歸墟方向傳來建木魔胎的咆哮,黑瘴中半枚星核的光芒暴漲,與槐樹體內的星屑產生了強烈共鳴。槐樹感到一陣眩暈,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建木成魔的猙獰、天梯崩塌的巨響、扶桑大神的嘆息、以及自己墜落時的絕望...所有畫面在腦海中炸開,讓它終于明白自己的身世與使命。

“原來...我是槐仙...“它輕聲呢喃,樹干在風沙中微微搖晃,仿佛在為千年的迷茫而感慨。紫霞的光帶溫柔地安撫著它:“別怕,我們會一直陪著你。“其他霞光也紛紛上前,將各自的靈力注入槐仙體內,助它穩固剛剛恢復的記憶。

織女神緣,宿命相連

槐仙恢復記憶后,終于看清了七道霞光的真實身份。她們并非普通的自然之光,而是天地初開時由太陽燭照與太陰幽熒誕下的七道曦光,后來化形為織女神,掌管天界云錦。難怪她們的靈力如此純凈,難怪她們的守護如此持久。

“多謝諸位仙神相救。“槐仙向七織女神致謝,聲音中帶著感激與敬意。赤織女神(赤紅霞光)擺擺手:“你我皆是天地靈物,相助本是應當。“橙織女神(橙黃霞光)笑道:“何況你身上有盤古星屑,與我們也算同源。“

紫織女神(紫霞)則溫柔地看著槐仙:“我們與你有緣,自會一直守護。待你恢復神力,或許能助我們完成一件大事。“槐仙心中一動,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命運與這七位織女神緊密相連,或許,這便是宿命的安排。

從此,七織女神依舊每日前來,不僅守護著槐仙,還會與它分享天界趣事,講述人間百態。槐仙在她們的陪伴下,逐漸恢復著神力,樹皮上的北斗印記也越來越清晰。它知道,總有一天,它會重新站起來,完成自己未竟的使命,而這七位美麗的織女神,將是它最堅實的后盾。

在廣袤的塔克拉瑪干沙漠中,一截失憶的槐木在七彩霞光的守護下,逐漸找回了自己的身份與記憶。這段跨越千年的陪伴,不僅是神樹與光靈的緣分,更是未來那段人神之戀的序曲。當某天,一個名叫董永的凡人走進這片沙漠,停在槐仙面前時,一段流傳千古的傳奇,便從這棵飽經滄桑的神樹開始,緩緩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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