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輸了!”
這汪勤倒是個君子,按照雙方的約定,坦然開口。
盡管輸的有些意外。
但是汪勤可以確定的是,除了逼真的演技,故意讓自己放松警惕的戰斗智慧之外。
第一,這位楚師弟定然是精通陣法,最起碼是充分了解這“吞靈陣”的。
第二,楚師弟的感知能力極強,從他的表現來看,恐怕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陣眼所在。
第三,汪勤了解吞靈陣的特點,雖是最普通的一階陣法,但是對于煉氣修為的修士而言,絕對是恐怖的存在。
尋常煉氣修士被困在其中,靈力很快被吞噬干凈。
是所謂“吞靈”,或者說是“奪靈”。
兇險便在于一個“奪”字!
當然,實際情況還得根據目標體內靈力雄厚、精純與否,煉氣基礎是否穩固來決定。
若是靈力雄厚穩固者,吞靈陣的奪靈吞靈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
反之則效果驚人。
入陣者根本無法反抗。
然而吞靈陣與楚生較量時。
一開始,掌控操作陣法的汪勤錯愕發現,吞靈陣的掠奪吞噬效果,在楚生的身上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就像是小錘在撼動山岳。
直到楚生大喊“我的靈力怎么在被不斷吸出”,吞靈陣似乎這才運轉,從楚生的身上不斷掠奪靈力。
但汪勤總有一種直覺,到此刻吞靈陣被破,而愈發堅定:
“吞靈陣所掠奪來的靈氣,分明是那楚師弟故意釋放出來的,他若是堅守根本,吞靈陣恐怕能起到效果。”
汪勤因此驚訝。
像這樣一位精通陣法,煉氣基礎雄厚異常的弟子,絕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才對,可為何在此之前從沒有聽說過這楚師弟的名號?
若非此次大比,汪勤甚至都不知道劍峰還有這么一位弟子。
帶著這些思緒,汪勤向賽臺下走去,主動認輸。
裁判執事朗聲宣布:“此戰,劍峰弟子楚生……”
“慢著!”
那個“勝”字還沒有開口,便被一道聲音打斷,明明算不上大的嗓音,卻像是在所有人心頭炸響。
一道頗有些圓潤的身影,卻以異常的靈動,從遠處觀戰的高臺御空而來。
汪勤的腳步頓住,還沒有走下賽臺。
那身影顯露,正是丹靈宗玄鼎峰首座錢海舟。
“錢師伯!”汪勤作揖行禮。
作為裁判的執事也連忙稱了聲錢首座。
楚生跟著行了個禮,保持沉默,等待事態的發展。
錢海舟的目光落在汪勤的身上,這才在肅然中開口:“你……很好!一個煉氣大圓滿,居然要敗給一個煉氣七層嗎?”
汪勤不卑不亢道:“錢師伯,我和楚師弟約定好,以最強陣法為賭約,楚師弟既然成功破除陣法,弟子豈有出言反悔的道理?”
錢海舟斥道:“荒謬,他不過是破了一道陣法,算什么勝利?
若是生死相斗,也能如此兒戲不成?
此戰還沒有結束,既然是大比,弟子們應當各自傾盡全力,汪勤,你難道就甘心這樣失敗,錯失晉升內門的機會?”
這老登!
一旁的楚生忍不住暗罵。
君子可欺之以方,這正是他應對汪勤的作戰方案。
最終效果立竿見影,自己幾乎不用暴露什么底牌,就可以拿下比賽,進入前十,保住劍峰。
誰成想竟半路跳出個老登來。
汪勤明顯遲疑了,面色有些掙扎。
楚生暗道不妙,連忙看向劍峰的方向。
果然,岳師伯不是吃素的,也就是手上空空如也,否則定有提著九米長的大刀殺上前來的既視感。
人未至。
聲先來:“好你個錢胖子,這是見不得我們劍峰弟子取勝還是怎么著?后輩們比賽,自有后輩們的抉擇,你一個老家伙在這里湊什么熱鬧?”
話音剛落。
岳狂的身影傲然立在賽臺上。
明明是負手而立,卻仿佛有滔天的劍意在咆哮。
兩位首座霎時間針鋒相對。
作為裁判的執事也只能在一旁沉默苦笑,好好的大比,怎么就成這樣了?
錢海舟面色難看,尤其是望見岳狂那直視而來,鋒芒畢露的目光時,越發的不太自然,只是為了大計,終究硬著頭皮道:
“六師弟,我只是為了大比的公正性,仗義執言罷了!”
“啊呸!”岳狂大罵道:“就你還仗義執言?我看你分明是別有私心,圖謀不軌!”
“六師弟,你……”
“你什么你,少拿什么師兄弟的排名來壓我!”岳狂一點面子不給,“你要是人品端莊,我叫你一聲三師兄,可你要是連臉皮都不要了,我該叫你什么?
老不要臉的嗎?”
錢海舟頓時惱了:“泥人還有三分火呢!六師弟,你別太過分了!”
“嘿嘿,我就是過分了,你能怎么著吧?有本事咱們大戰300回合!”
岳狂說著,又一拍腦門,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差點忘了,你怕是未必能在本座手下堅持300回合。”
“你……”
“你什么你?手下敗將!”岳狂專揭其傷疤。
原本好好的外門大比,很快便演變成兩峰首座跳腳大罵。
高臺上。
作為同代大師兄,又兼丹靈宗宗主的江懷遠看不下去了。
他深知此戰的勝負的確關系重大。
也不好以宗主的身份強行裁判。
只好親自下場,同時呵斥二人道:“老三,老六,你們過分了,這么多后輩弟子們看著呢,成何體統?
既然是外門大比,當由比賽雙方自己決定勝負,與你們二人何干?
還不速速退下!”
錢海舟道:“可是,大師兄,這汪勤以陣法決定勝負,未免太過草率!”
齊修遠此時也走到了擂臺上,反駁道:“汪勤以陣法困住楚生,他本人尚未覺得有何不妥。
兩人約定在前。
汪勤行事磊落,尚沒有二話。
錢師兄倒為何如此著急?”
“我……”錢海舟一時語塞,他總不能說我想著讓你們劍峰失敗,趕緊并入六峰吧?
江懷遠蹙眉道:“都不必再爭執了,到底是主動認輸還是選擇繼續比斗,還是看汪勤自己的選擇。”
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間匯聚到汪勤的身上。
汪勤有些遲疑。
這時,一道輕柔悅耳的聲音飄來:“我璇璣峰弟子,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人,但求本心而已。
汪勤,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便怎么決定,大可不必在乎他人言語,世俗目光。”
楚生尋聲望去。
璇璣峰首座薛蕓竟也開口。
被譽為丹靈宗近500年來四大美人排名第三的薛首座,果真是歲月從不敗美人,依舊是風姿綽約,飄逸動人。
而在薛蕓的身旁,另有一道靚麗的風景,盡管她蒙著面紗。
汪勤的目光似乎在那靚麗的風景處快速的觸碰了一下,隨即又像是受驚的小鹿般收回。
再次開口時,話語已是決然:“楚師弟既然破除我布下的陣法,按照事先的約定。
我……選擇認輸!”
作為裁判的執事也當即宣布,楚生獲得勝利。
楚生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心中暗自慶幸,這位薛首座的救場還真是及時。
薛蕓方才那番話,看似是公正言語,大義凜然。
但那汪勤行事,分明是寬厚君子之風。
一句“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但求本心”。
簡直就相當于給汪勤明確地做出了指示。
又像是在為汪勤撐腰。
你是我璇璣峰弟子,由我薛蕓罩著,大膽選擇就是。
還真是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