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挺有想法的嘛，這些人。”崔星煥琢磨著提案的內容，并非是迎合式的廢話，那種“你說的都對”對他而言意義并不大。

“當然了，也不看看他們從哪里來的……”李恩熙托著香腮，顯然很是認同他的觀點。

這首先需要建立在虛擬現實仍然被持續看好的市場環境里，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中，大量的熱錢涌入了這個不那么主流的板塊。

某種意義上說，崔星煥和StarVerse是給大環境打了一劑強心針，敏銳的投資者能看到虛擬現實，抑或增強現實，是可以落到實處的。

所謂的韓流文化在工業化應用或更普適性的應用層面前不太夠看，但這至少提供了一種可控的思路。

不過崔星煥并不滿足于此，為了構建全新的人工智能操作系統和生態體系，只能說前路漫漫。

“用戶的大量內容是模型學習的基礎。”文件里的很多內容都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但這些表述則更加具象化了，

“還是需要開拓平臺的生態，我們之前的思路是對的。”

李恩熙自然對這點表示了肯定，雖然她不太支持冒險和激進的技術策略，但StarVerse的商業戰略本質上完全服務于“數據先行”。

所有商業活動的核心，都是為了構建和擴充獨特的數據資產。

“但是這就需要花太多精力了，”李恩熙有些猶豫，

“一種是像現在這樣，強行執行冷啟動，慢慢把盤子做大；更高效的方法就是戰略聯盟和并購，強化對關鍵內容分發渠道的掌控。”

這個時間節點，他對人工智能發展范式的預判對大多數人來說過于抽象，直到現在就連李恩熙也是迷迷糊糊的。

如此，想要獲得更大的商業支持就很困難。但專注于垂類和下沉市場的開發，則是一個相當具體，并且含有高價值、具備高防御性的商業切口。

借著這個由頭，方可以名正言順地對數據資產采集，并且提升該市場參與者的付費意愿。

無論是哪條路，真實目的都是構建并行且互補的數據采集管道，為模型的進化提供個性化、縱向的數據流，以及兼具集體性、即時性的內容。

“我們現在是掌握著技術制高點，但PDC（專業內容制作）模式的特點就是‘高成本、低頻次，這是沒有辦法回避的。”

項目周期是可預見的冗長，并且扶持資金的需求或許會在未來帶來持續性的困擾。盡管這絕非他們面臨的主要問題，但這也確實也敲響了警鐘。

“所以說，現在還是‘深井式’的垂直數據采集，我一個外行都看得出來，這無法滿足計劃的指數級需求。”

李恩熙聲音里的苦悶并不掩飾，她是那種認準方向而后持續深耕的類型，真正看待問題時的進攻態度并不下于崔星煥。

“所以你是覺得我保守了？”崔星煥輕笑了一聲，

“當然是……你這一年都沒回過家吧？”女孩很了解崔星煥的倔驢脾氣，旁人怎么勸都沒有效果的。

“回……肯定是要回去的，但至少不是現在吧，你說的是哪個家？”

“阿姨那里呀，總不能一直不回去看看吧。”

“此事還需再議。”崔星煥其實也有些猶豫，或許也差不多是時候。

說著獨立自主，但本質上還是對兩邊都有所憑借。他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該是誰的就是誰的，這沒什么矛盾的。

“UGC（用戶生成內容）的開發包括新增模塊，還得多仰仗你了，平臺開發，我才是真正的外行呢，記得多把把關。”

“你早點回來。”李恩熙點點頭，應允了他的要求

“不就明天嘛，你不會是真想我吧？”

“歐巴……”

到傍晚時分崔星煥才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眼前的局勢已經漸漸明朗了起來。

針對曹慶舒的反制措施他有很多，但這顯然已經不是自己的主要目的了。

部署完成過后就丟到了一邊，他不是很喜歡被其他人牽著鼻子走。很容易就會陷入對方的節奏里，反而影響了最初的籌謀。

與其糾結于路線之爭，倒不如更加專注手頭上的事情。

不過當他問起女孩金智勛在忙什么的時候，李恩熙卻只回答她也不太清楚。估摸著原型機的驗證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如此進度還是相當喜人的。

三星那邊已經透了些風口，Q3或者Q4可能會發布最新的VR產品。怎么說呢，他還是很期待的，競爭和混亂才是技術進步最好的催化劑。

望著衣柜里最后一件能穿的襯衫，崔星煥陷入了沉思。

少女的破壞力還是太超模了，他實在不理解好好的衣服到香港怎么就脆皮成這樣。

正發著呆，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一看來電聯系人是林允兒就知道是來催命了。

“喂？”

“喂什么喂，高跟鞋買了嗎你就喂？”聲音里很是不滿，她發了一整天的消息都沒收到一條回復。

多少有點被男人馴成舔狗的感覺，她何曾有過這種經歷。

最讓她煩心的就是以男人的習慣，回不回消息都得看他的心情。大多數情況下都能收到答復，至于是什么時間那就不確定了。

感情真不把自己當回事。

“買了啊，這點小要求還不能滿足你嗎？”崔星煥主打一個“拖”字訣，畢竟在這方面他確實慣常的怠惰了，心里想著能糊弄就先糊弄過去。

他反應過來輕易滿足女人的要求可不是個好事，原本就是可做可不做的事情，想要獎勵林允兒他還有別的辦法。

實在催得緊那可以再說，在那只小企鵝回來之前他還真挺悠閑。

“拍張照片過來看看，怎么有點不信呢？”

林允兒有些狐疑，原本以為還得再催一催才能去辦事，按照她對崔星煥的了解如果不是逼得很兇，辦事效率往往十分低下。

“啊……你說這個，我人不在酒店里呢，在外面開會。”

“……”電話那頭林允兒的臉頓時黑了半邊，她就知道男人從來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是壓根不想買，還是忘掉了？”

這該死的崔星煥，因為健康原因她平日里心如止水得很，但只要跟他聊幾句就滿身的火氣。

“我是既不想買，也忘掉了，”

兩人又回到了最熟悉的嘴炮環節，可不能說這是欺負人家，說到底也是在調節她的心情呢，

“你那邊怎么吵吵嚷嚷的，出去玩了嗎？”

他是不會在這問題上糾結的，在他看來衣服鞋子穿得干凈清爽就行。必要的時刻要展現出逼格，而至于非得去某某地方買限量款，那還真沒什么必要。

“呵，難得wuli崔代表還會關心別人，我真是謝謝您嘞！”

林允兒屬實是氣得不行，崔星煥是個很會裝無辜的人，說著說著就能給你把話題扯到十萬八千里外頭。

“你等等~”

但也有對付他的辦法，她挑了幾張剛剛讓泰妍歐尼幫忙拍的照片，在Kakao里發了過去。

“這是什么意思？”他給西褲的皮帶往外松了一個扣子。

崔星煥發現女人還挺喜歡玩誘惑這一套，新聞跟電視上看上去還算是個正經人，但私下流通的照片就不好評價了。

上身是一件剪裁大膽的無袖短款上衣，巧妙地將經典的學院風V領跟性感的露腰設計融為一體。

不僅勾勒出緊致的腰部線條，更在鎖骨間營造出若隱若現的吸引力。

她靠在房門上，作出類似招財貓的手勢。

而下身搭配同款的百褶超短裙，清晰的腿部肌肉展現出了她的訓練量。

這套裝扮的點睛之筆還是大膽展露了她修長筆直的雙腿，搭配簡約的黑色高跟鞋，進一步拉長了腿部線條。

雖然上半身的規模差強人意，但人家不就叫門板嗎？勿怪勿怪，性張力還是呼之欲出的。

“你是不是吸口水了！?”

林允兒頓覺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想要拿住這小男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在后臺嗎？打歌還是啥？”肯定不會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倒不是嘴硬，崔星煥單純是不想讓她如愿。

“打歌宣傳舞臺啊，走之前不就提醒過你~~~”

拉出長長的尾音，對他極不負責的健忘行為強烈譴責，但林允兒又換了個語調，

“你明天不是回來嘛，我可以把這套衣服帶回去~”

“帶回去干什么，滿身的汗臭味。”盡管心里癢癢的，但他也不是個愿意承認的主。

“滾蛋，又給我裝，你明天愛來不來。我丑話說在前面，明晚見不到你，以后別來找我了！”

崔星煥三番五次地挑逗見效很快，見她是真來脾氣了，趕緊勸慰一番，

“來來來，不過這次去我的房子，我把地址發你。”

“你不會是這兩天憋壞了吧？看了眼照片就受不了了，星煥弟弟~”

聽崔星煥這口風倒是變得很快，估計和她的心情是一樣的。頭一次鏈接之后就分開不短的時間，這擱誰身上都不太能接受。

“還有，我才不去你那個破工作室，里面又不干凈。”

都說女人是記仇的，果然不假。不過他也不太擔心李恩熙以后會被她嚇到，那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女孩，內里卻是相當的一根筋。

“是延南洞那邊，你不是去過很多次了嗎？”

他清了清嗓子，顯然對林允兒提到的所謂“憋壞了”不以為意。

對他而言算是難得的假期了，如果不是公司進入第一階段的沖刺期，甚至回去的意愿都沒有那么強烈。

此間樂，不思蜀也～

“什么鬼，我攏共也就去過一次，去...”

林同學的聲音里滿是驚訝，接著便是不滿的質問，

“說，到底還帶過哪個小妖精去你家里？”

那還真是他記錯了，不過也不應該啊。也就帶過平井桃那個笨丫頭回過家，怎么會把差異如此巨大的兩個人搞混呢？

“行，我現在就下樓，哦哦就在酒店里是吧。”

崔星煥找了個由頭火速掛斷了電話，AEP那邊剛剛發來消息，邀請他去樓下參加一場私宴。

當然對方也是誠意滿滿，考慮到他下榻的半島酒店里米其林餐廳也不在少數，作為私人邀約顯然排場已經足夠了。

不過林允兒可能不太好受，

“喂？喂？你給我回來！”

她欲哭無淚的把手機甩到一邊，想了想又小跑過去，在軟件里警告崔星煥如果明天見不到那雙高跟鞋就別想上床了。

得到的答復自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這人真的是……

“歐尼怎么了？”徐賢見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趕忙走過來關心她。

“沒事！”林允兒緊抿著雙唇，只剩下兩個鼻孔冒著粗氣，但在徐賢眼中卻是癥狀好轉的吉兆。

“歐尼，最近心情是不是好很多了~”

“沒有，沒看到我在生氣嗎？”林允兒抱住這個多年的好妹妹，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情商。

但越發成熟的身材足夠豐潤了，于是把頭靠在她肩上，若有所思。

另一邊，崔星煥在門童的帶領下來到了位于酒店28層的Felix餐廳。

昨天送過他一程的女秘書正站在外頭迎接，見到他立刻迎了上去。

“崔先生，叫我小梁就好，上次沒來得及介紹。”她很是殷勤，口音倒是正宗的港味。

崔星煥輕輕點頭，看架勢并非正式的社交場合，否則邀請也不會這么突然。

這家餐廳他以前光顧過，由設計鬼才菲利普·斯塔克操刀，風格前衛且現代，擁有俯瞰維港的豪華夜景，在香港來說也是比較時髦的社交場所之一。

出發前還想到了湊崎紗夏她們，但柴犬那邊堆積的拍攝量還不少，干脆就讓她們個人解決飲食問題了。

私人場合里Michael的態度褪去了些冷峻，熱情招呼崔星煥坐在他身邊，同時安排小梁秘書緊挨著他。

頗有種花香蝶自來的意味，盡管口頭上只承認是吃頓家常飯，但信這話的人恐怕不多。

確實是東亞攀談人情的慣用手段，先是互相試探交際一陣，酒過三巡后Michael就慢慢把話題牽引到正事上來。

“小崔，LOEN在我們手上的股份可不少啊，你就沒有什么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