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涵一路上都忐忑不安，生怕下車后嚴然提這事。

還好，回到家，嚴然并沒有提。

剛到家，嚴然媽媽和嚴然就趕忙走了，上街買的菜都放在堂屋大桌子上。

嚴然大伯家是明天的酒席，今天還有一些事需要張羅，趕快打電話把他們催回去了。

景涵和媽媽吃午飯的時候，媽媽心情挺不錯的，景涵沒敢問，怕聽到關于自己和嚴然的事情，她感覺嚴然媽媽這次來，還真有點“提親”的意思。

提親。多么陌生而又遙遠的詞，以前覺得很遠，現在，好像正在發生。

嚴然和她有可能嗎？

沒有。

打小，兩人關系就差，現在見面了，總覺得憋著一股火，說話都恨不得拿出最難聽的話來打擊對方。

初中時。

景涵和嚴然剛開始關系還不錯，景涵仗義，看到嚴然是新來的，很照顧他。

基本上，無話不談。

基本上，談的都是難聽的話。

景涵說嚴然挑食，挑剔，又黑又瘦，矮冬瓜，脾氣大，成績差，字丑，性格怪，話少，不合群……

基本上逮著什么毛病就隨口說出來，讓人很不舒服。

嚴然因為初來乍到，只跟景涵比較熟，所以，一開始不覺得，慢慢的聽多了，心里有疙瘩了，關系就差了。

一開始，嚴然以為景涵是男孩，因為景涵發育不明顯，短發，說話干脆，豪爽，飯量大，小麥色的皮膚，文具什么的都是純色，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而且，她和班上其他女生都不親密。

嚴然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瘦弱，相反，因為個矮常被人取笑，使他更加的執拗，要強，也更迫切希望別人認可他，他個性強，有自尊心，骨子里還記仇。

嚴然親眼看到景涵欺負個頭小的男生，他突然意識到，景涵跟其他人一樣愛欺負人，結合平時收到的口頭諷刺，他開始厭惡景涵，遠離了她。

嚴然受了些口頭欺負，景涵也好不到哪去。

景涵第一次生理期，就在幫朋友出氣打人之后，打完人，她回到教室。

景涵坐著，側身撿掉落的文具的時候，嚴然發現景涵的褲子臟了，臀部臟了一塊，淺咖色的褲子，染了血，挺明顯的。

嚴然不滿景涵欺負矮小的同學，他以為他是打架受的傷，心想，活該！

他沒有提醒。

直到課間操時間，大家都起身去操場的時候，景涵歡脫跑出教室，她那臟乎乎的褲子，被大家看見了。

還是有責任心的副班長文又又提醒，景涵才十分尷尬的和副班長折回了教室。

副班長幫景涵找來了一件外衣系在腰間遮掩，還借給她衛生用品，景涵害羞又難堪的用上了。

媽媽不在身邊，自己又粗枝大葉的，雖然學過生理課，但是沒想到自己成長得這么突然。

景涵驚慌失措，還隱隱的有些害怕，平時怎么都憋不出來的內斂，這下自然而然的，就變了。

嚴然正常出操，他個頭矮，排在第一個，所以一直沒發現景涵是站在女生隊伍里的。

也是這時候，他聽到男同學在笑景涵。

“男人婆也來月經了，真是今天第一大笑話。”

“你跑得快沒看見，那褲子全紅了，比上次文又又還夸張。”

“景涵這次夸張多了，頭一回見這么多血的。”

“你們說，她會不會像段敏那樣疼得臉發白，然后暈倒啊？”

……

嚴然聽著，突然被人用手肘頂了一下，“欸，嚴然，景涵坐你旁邊，你就沒聞到那股腥味嗎？可難聞了。”

嚴然沒有說話，他很恍惚，因為剛剛才知道：景涵是女生。

他大受打擊，而且景涵跑出教室時，大家嘲笑畫面一直在眼前重復。

他感覺他做錯了一件事。

本來，景涵可以避免這場嘲笑的。

要去道歉嗎？

怎么開口？

他開不了口，直到六年后的今天，他都沒開口。仿佛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回到大學。

也不知怎的，景涵就是參加一下宿舍聚會，居然又和嚴然坐到了一張桌子上。

一桌十個人，有四個不認識。

王曉炎：“感謝大家賞臉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廢話不多說，有禮物的拿禮物，沒禮物的表演節目，一個個來。”

景涵心一沉，沒人告訴她這是生日聚會，更沒人告訴她要準備禮物，沒禮物就要表演節目，這可怎么辦？

她拉著李菁菁問：“你故意的吧？知道是生日聚會也不說，我什么都沒準備。”

李菁菁低頭說：“冤枉呀，我知道是生日聚會，沒想到他要禮物啊！他就說請大家吃飯，人越多越好，我就喊你們一起過來了，想著熱鬧熱鬧。”

景涵正為禮物發愁，忽然聽到嚴然說：“王曉炎這是想聽我唱歌了吧？想聽就直接說，還擺我們一道，你點歌，我唱給你聽。”

王曉炎搖搖頭：“那可不行，你這太敷衍了，這樣，我這有一副懲罰牌，大家抽到哪個就接受上面的懲罰，怎么樣？”

“萬一太難辦，不接受呢？”

王曉炎：“不接受也行，自罰，不多，一杯，怎么樣？”

“白的啤的？”

王曉炎：“白的太傷人，紅的啤的都行。”

這下，大家都同意了，為了不掃興，也為了找樂子，每人抽了一張牌。

景涵翻開一看：親你左邊第五個人的臉。

她兩眼一黑，玩這么大？親一個人不認識的人，太虧了。

她捂好自己的牌，抬頭時，不自覺的從左邊開始數數，第五個，居然是嚴然！

她后悔參加這個游戲了。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東西，包里有個小掛飾，是她請同學吃桔子，同學送給她的一個毛線勾的小蘋果掛飾。

那個同學心靈手巧，沒事就勾些小物件，然后放假就去知名景點門口擺攤，每次都賣得很好。

這個小掛飾有簡單的包裝，還有手寫小卡片放在透明包裝里。

景涵摸出小禮物，舉起手，笑著站起來，“我有禮物送給你，王同學！”

王曉炎兩眼發光，立馬站起來，伸出雙手準備接禮物：“真的嗎？景小涵同學？”

景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