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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李牧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榮小魚安靜的,睡顏。

她像一只乖巧的小貓,蜷縮在他的懷里,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她的呼吸,均勻而又,平穩(wěn)。

嘴角,還帶著一絲,滿足的,淺笑。

李牧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滿了。

他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動作,榮小魚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清澈的眼眸里,還帶著幾分,初醒的,迷蒙。

當看清眼前是李牧的臉時,昨夜那些,瘋狂而又,羞人的畫面,瞬間,涌入了腦海。

她的臉,“唰”的一下,就紅透了。

“早。”

李牧的聲音,帶著清晨時特有的,一絲沙啞,卻又,格外好聽。

“早……”

榮小魚的聲音,細若蚊蠅,她下意識地,拉起被子,將自己,蒙了起來。

李牧看著她鴕鳥般的舉動,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他伸手,將被子,輕輕拉下一點,露出她那雙,羞赧又明亮的,眼睛。

“還害羞呢?”

榮小魚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沒有絲毫的殺傷力,反而,帶著一種,別樣的,風情。

李牧的心,又是一陣,悸動。

他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那個還帶著淡淡血跡的,牙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小野貓,咬得還挺狠。”

榮小魚的臉,更紅了,她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力道,卻輕得像是在,撓癢癢。

“不許說!”

“好,好,不說。”

李牧笑著,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餓不餓?我們起床,去吃點東西。”

“嗯。”

榮小魚點了點頭,卻還是,賴在床上,不動。

“怎么了?”

李牧問道。

“我……我沒力氣……”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委屈的,鼻音。

李牧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

昨晚,他確實是,有些,食髓知味,索求無度了。

看著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李牧的心中,滿是,憐惜與,疼愛。

他俯下身,將她,連人帶被,一把,橫抱了起來。

“啊!”

榮小魚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我抱你去洗漱。”

李牧的語氣,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寵溺。

……

半個小時后,兩人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手牽著手,走出了酒店。

清晨的空氣,帶著一絲,雨后的,清新。

街道上,行人還很稀少。

“我們去晨跑吧。”

李牧提議道。

“好啊。”

榮小魚欣然同意。

兩人沿著寂靜的街道,慢慢地,跑了起來。

沒有了賽場上的,緊張與,喧囂。

也沒有了酒店里的,旖旎與,纏綿。

有的,只是一種,歲月靜好的,安然與,愜意。

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交織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榮小魚側過頭,看著身旁這個,改變了她一生的,男人。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運動服,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晨光,勾勒出他,硬朗而又,完美的,側臉輪廓。

他的眼神,不再是那種,看透世事的,淡漠。

而是充滿了,對未來的,希冀與,光芒。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跑了很久,兩人都有些,累了。

他們在路邊的一家,早點攤,停了下來。

要了兩碗熱氣騰騰的,豆?jié){,和幾根,剛出鍋的,油條。

李牧將油條,掰成小段,放進榮小魚的碗里,動作,自然而又,熟練。

仿佛,已經(jīng)做過,千百遍。

榮小魚看著他,心里,甜得像灌了蜜。

“李牧。”

“嗯?”

“以后,我們每天都來晨跑,好不好?”

“好。”

李牧笑了笑,伸手,擦掉了她嘴角的,一點豆?jié){漬。

“只要你喜歡。”

吃完早餐,時間還早。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榮小魚問道。

李牧想了想,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潘家園。”

出租車,停在了潘家園舊貨市場的,門口。

還沒下車,一股,混雜著,泥土、舊木、銅器和人聲的,獨特氣息,就撲面而來。

這里,是京城最大的,古玩集散地。

也是,無數(shù)人,夢想開始,或者,破滅的,地方。

榮小魚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看著眼前,人頭攢動,琳瑯滿目的,景象,眼中,充滿了,新奇。

“哇,這里好熱鬧啊!”

李牧笑了笑,牽著她的手,走進了,人潮之中。

“跟緊我,別走丟了。”

“嗯!”

兩人穿行在,一個個,地攤之間。

地攤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古董”。

有看起來,銹跡斑斑的,青銅器。

有色彩艷麗的,唐三彩。

還有,號稱是,宋代官窯的,瓷器。

攤主們,一個個,都口若懸河,將自己的東西,吹得,天花亂墜。

“小兄弟,小姑娘,過來看看!我這可是,剛從鄉(xiāng)下收上來的,祖?zhèn)鲗氊悾 ?

“看這尊佛像,元代的!包老包真!誠心要,給你個實惠價!”

榮小魚被這些,千奇百怪的,東西,吸引了目光,看得,津津有味。

李牧卻只是,淡然地,掃過一眼,便,不屑地,搖了搖頭。

以他兩世的,眼力。

這些東西,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現(xiàn)代工藝品。

有些,甚至做得,極其粗劣,連仿品,都算不上。

“這些都是假的嗎?”

榮小魚小聲地,問道。

“比珍珠還真。”

李牧開了個玩笑。

榮小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

李牧的腳步,突然,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攤前,停了下來。

這個攤位,很小,也很偏僻。

攤主,是一個,看起來,很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抽著旱煙。

地攤上,零零散散地,擺著一些,舊書,舊畫,還有一些,看不出年代的,瓶瓶罐罐。

東西,都很不起眼。

李牧的目光,卻被其中,一方,黑色的,硯臺,吸引了。

那硯臺,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邊角還有些,殘破。

硯臺的石質,也顯得,有些,粗糙。

但在李牧的眼中,這方硯臺,卻散發(fā)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溫潤的,光澤。

他蹲下身,拿起了,那方硯臺。

用指腹,輕輕地,摩挲著。

觸手,溫潤如玉,細膩如膚。

他將硯臺,翻了過來。

在硯臺的底部,看到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刻字。

“紀曉嵐,銘。”

攤主看到有客人,立刻,掐滅了煙,熱情地,介紹道。

“小兄弟,好眼力啊!這可是,我從一戶,大戶人家的后人手里,收來的!”

“聽說是,清朝大才子,紀曉嵐用過的,端硯!”

李牧心中,冷笑一聲。

這攤主,也是個,半瓶子醋。

這硯臺的石質,根本不是,四大名硯之首的,端硯。

而是,歙硯。

而且,紀曉嵐的銘文,大多,龍飛鳳鳳舞,氣勢不凡。

而這方硯臺上的字,卻,工整有余,靈氣不足。

顯然,是后人,偽造的。

但是。

這方硯臺本身,卻是一塊,真正的,清代中期的,老歙硯。

而且,是歙硯中,極為罕見的,金星石。

雖然,銘文是假的,但硯臺本身,卻有,不小的,價值。

“老板,這個怎么賣?”

李牧開口問道。

攤主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

榮小魚猜測道。

攤主搖了搖頭,嘿嘿一笑。

“姑娘,你說笑了,這可是,紀曉嵐的硯臺!怎么也得,這個數(shù)!”

他比劃了一個,“五千”的手勢。

李牧笑了笑,將硯臺,放回了原處。

“老板,你這硯臺,不是端硯,是歙硯。”

“而且,這銘文,是后刻的,做舊的痕跡,太明顯了。”

“東西,是清代的老東西,沒錯,但,到不了紀曉嵐那兒。”

攤主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小子,居然,是個行家。

“一百塊,我拿走。”

李牧直接,報出了價格。

“這……這太低了!我收來都,不止這個價啊!”

攤主一臉,為難。

“老板,你我都是明白人。”

李牧看著他,眼神,平靜而又,銳利。

“你這攤上,也就這件東西,還算個,玩意兒。”

“一百塊,你賣,我拿著玩玩。你不賣,我扭頭就走。”

“你這東西,放在這,等下一個,能看懂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等一個,看不懂的,你這假銘文,也騙不了,多少錢。”

攤主被李牧,說得,啞口無言。

他猶豫了半天,最終,一咬牙。

“行!一百就一百!就當,交個朋友!”

李牧笑了笑,爽快地,付了錢。

將那方歙硯,拿在手里。

榮小魚看著他,眼中,滿是,崇拜的,小星星。

“李牧,你好厲害啊!”

“這只是,基本功。”

李牧云淡風輕地,說道。

兩人繼續(xù),逛著。

李牧又陸續(xù),出手了幾次。

花三百塊,買了一套,民國時期的,粉彩茶具。

花五十塊,淘到了一本,清末的,木刻版,醫(yī)書。

這些東西,在別人眼里,都是,不值錢的,破爛。

但在李牧看來,卻都有著,不小的,升值空間。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一個衣著樸素的,老農,正滿臉通紅地,和一個,油頭粉面的,攤主,理論著。

“你……你不能這樣!你剛才說好了,五百塊收的!怎么現(xiàn)在,就給五十了!”

老農的手里,緊緊地,攥著一個,看起來,很古樸的,青瓷碗。

“我說大爺,你這碗,我剛才,仔細看了看,就是個,現(xiàn)代仿品!”

攤主一臉,不耐煩。

“你看看這底足,火石紅,都是拿藥水,做上去的!五十塊,我都給高了!”

“你……你胡說!這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我爺爺?shù)臓敔敚驮谟昧耍 ?

老農氣得,渾身發(fā)抖。

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對著那老農,指指點點。

“這老頭,想錢想瘋了吧,拿個假貨,還想賣高價。”

“就是,潘家園的水,多深啊,還想在這,撿漏。”

李牧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拉著榮小魚,走了過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老農手中的,那只碗上。

只一眼。

他的瞳孔,便,微微一縮。

那只碗,器型古樸,釉色,青中泛白,溫潤如玉。

碗底,露胎處,呈現(xiàn)出,淡淡的,火石紅。

這,分明是,南宋龍泉窯的,真品!

而且,品相,極為完好。

那個攤主,要么是,眼力不濟,要么就是,故意,壓價坑人。

看他那副,奸猾的模樣,顯然是,后者。

李牧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前世的他,見過了太多,這樣,欺行霸市,坑蒙拐騙的,所謂“行家”。

他們利用信息差,利用普通人對古玩的,不了解,將真正的寶貝,以白菜價,騙走。

又將一堆堆的,垃圾仿品,以天價,賣給,不懂行的,冤大頭。

正是這些人,把整個古玩市場,搞得,烏煙瘴氣。

李牧走了上去,拍了拍,老農的肩膀。

“大爺,你這碗,能給我看看嗎?”

老農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你也是,來買碗的?”

“我不是來買的,我就是,喜歡,想看看。”

李牧的語氣,很真誠。

老農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碗,遞給了他。

李牧接過碗,仔細地,端詳起來。

越看,他心中的,判斷,就越發(fā),肯定。

“大爺,這碗,您別賣了。”

李牧將碗,還給了老農,聲音,很鄭重。

“這是一件,真正的,宋代龍泉窯,青瓷碗,市場價值,至少在,二十萬以上。”

他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

那個油頭粉面的,攤主,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誰啊你!在這,胡說八道什么!”

“一個毛頭小子,懂個屁的,鑒定!”

“我看你,就是想,跟這老頭,合起伙來,騙我吧!”

老農也愣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李牧。

“小……小伙子,你說的,是真的?這碗……值二十萬?”

“大爺,我用我的人格,擔保。”

李牧看著他,眼神,堅定不移。

然后,他轉過頭,冷冷地,看向那個攤主。

“你說這碗,是仿品,底足的火石紅,是做舊的?”

“那我問你,真正的,龍泉窯火石紅,是什么樣的?”

“仿品的火石紅,又是用什么,化學藥劑,做出來的?”

“兩者的區(qū)別,在哪里?”

李牧一連串的,問題,直接把那個攤主,問懵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說不出來了嗎?”

李牧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連最基本的,鑒定知識,都不懂,就敢在這里,開攤騙人?”

“你這種人,就是,古玩界的,敗類!”

李牧的聲音,擲地有聲。

周圍的看客們,也都,看出了門道,紛紛,對那個攤主,指責起來。

攤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灰溜溜地,收拾東西,跑了。

老農激動得,熱淚盈眶,他抓著李牧的手,不停地,道謝。

“小伙子,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這祖?zhèn)鞯膶氊悾妥屇呛谛母蔚模o騙走了!”

“大爺,不用客氣。”

李牧扶著他,溫和地,說道。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老農。

李牧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他看著眼前,這個,充滿了,機遇與,陷阱的,市場。

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突然,萌生了出來。

并且,變得,越來越,清晰。

“小魚。”

他轉過頭,看著身邊的,榮小魚。

“嗯?”

“你說,像剛才那位大爺一樣,家里藏著寶貝,自己卻不知道,或者,被無良販子,欺騙的人,多不多?”

榮小魚想了想,點了點頭。

“應該,很多吧。尤其是在,信息不發(fā)達的,農村地區(qū)。”

“是啊。”

李牧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們學校,是文物修復專業(yè),有知識,有人才。”

“我剛剛,拿了一千萬的,發(fā)展基金。”

“你說,我們能不能,組織一個活動。”

“就叫,‘鑒寶下鄉(xiāng)’。”

“我們,走進那些,偏遠的,鄉(xiāng)村,免費,為老百姓,鑒定他們手中的,‘傳家寶’。”

“幫他們,發(fā)現(xiàn)價值,也幫他們,避免,上當受騙。”

榮小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這個想法,太好了!”

她的臉上,充滿了,興奮與,贊同。

“這不僅是,在做好事,也是,對我們專業(yè)知識的,一種,最好的,實踐!”

“而且,還能,為學校,贏得聲譽!”

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

李牧笑了。

他知道,自己這個,剛剛萌生的,想法,是正確的。

這,或許才是,他重生以來,除了守護榮小魚之外,最應該,去做的一件事。

用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更多的人。

讓那些,蒙塵的,國寶,重見天日。

也讓那些,質樸的,人心,不再,被蒙蔽。

這,比賺再多的錢,都要,有意義。

他的心中,一片,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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