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便下起了小雪，如今行軍之路被將士們踏出排排腳印。

望月關地勢兇險，眾人都在抉擇最穩妥的路線，秦時休選擇的路卻是最兇險的一條。

郝副將擰著眉，跨越半張臉的刀疤都直抽。

“世子殿下，今日已下了雪，望月關更加難走，您選擇的這條路太過兇險，若真走此地，怕是還未到夷慶寨就要損失不少將士。”

夷慶寨，隸屬廣縣。位于寧、楚兩國邊境之地，如今的兩軍交戰地。

秦時休搖頭，“郝副將可曾聽過赤血部落？”

眾人臉色霎變。

秦時休指向眾人剛才商議的路線，“看這天，恐會下大雪，若是按照諸位所言，走這條道，便會進入赤血部落的地盤。在望月關，沒有人比赤血部落的人更懂得生存之道。

眼下已進入望月關最嚴寒的時候，若是赤血部落偷襲，以其對地勢和氣候的了解，大軍守不住糧草，就連人馬，恐怕都會損失三成，尚未到達戰場就損兵折將，到了夷慶寨，該如何御敵？”

“我等此行是去援軍，赤血部落難道看到我寧國軍旗，還敢偷襲？”郝副將握著腰間配件，“若是他們膽敢對我軍動手，那不如直接收復這個部落！回到上京，又是大功一件。”

他說完，鴉雀無聲。

呼嘯的寒風掃過，喚起眾人思緒。

薛浛軒當即做了決策，“按世子殿下所言，走這條道！全軍聽令，即刻出發！”

“是！”

郝副將見大伙去傳令，還不甘心。

“將軍！此路兇險，萬萬不可啊！”

“你可知赤血部落有多兇殘？”薛浛軒問他，“你可又知為何明明在我國土上，但一直未能收復赤血部落？”

“那是皇上仁慈！這一路您也看到了，北方很多游牧民族都是自由的，但都能臣服皇上，唯有赤血部落因為地勢偏遠，皇上才……”

“糊涂！”薛浛軒收起輿圖，幽幽望了郝副將一眼，“從先皇登基一來，就曾有不下十支隊伍前來望月關，妄圖收降赤血部落，哪次不是鎩羽而歸？最慘的一次，是全軍覆沒！還是赤血部落的人傳信回上京！”

那是寧國的恥辱，但也讓寧國意識到一個問題，赤血部落無法收復。

好在是在寧國地盤內，而且赤血部落雖在雪地，也自給自足，不曾擴張領土，也不曾受他國招攬。

只是，赤血部落的詳細位置，只有當時出戰的將士們知道，而那些將士就算還在世，都早已年邁，根本不曾參與此次援軍。

薛浛軒在想，秦時休是如何知曉赤血部落位置的？

他如何能肯定之前的路線會遇到赤血部落偷襲？

只不過轉瞬，薛浛軒就將視線收了回來，秦時休不說，自有他的道理。

“往前寧國大軍想要到達邊境，都是繞過望月關的，就是為了避免遇到赤血部落的人。如今我們為了趕時間冒險走望月關，就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能避則避，咱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支援毅國候，不可輕舉妄動！”

郝副將還想開口，但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應了聲‘是’離去。

地勢兇險，雨雪交加，越至深處，行軍越是困難。

地勢險要之處，馬車無法同行，薛浛軒下令卸下馬車，糧草交由馬匹馱著、將士背著。

好幾次有將士腳滑，險些摔至懸崖。

“小心。”楚筠苒伸手拽住小將士的胳膊，拉他站穩之后，看向初一。

初一不語，只將其扛著的白面袋子取下，繼續前進。

小將士震驚，正欲開口，就聽楚筠苒道：“等越過這山，你再自己背。”

“我堂堂男子漢，讓她一介女子替我扛貨物，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小將士年紀十三四，不愿做這么丟人的事。

楚筠苒輕笑，問他：“那女子能一躍到對面山頂，你行嗎？”

小將士：“……”

夜幕來臨時，終于翻過最險區域。

“將軍，無損一人！”

聽聞手下來報，薛浛軒深吐了口氣。

雖說聽了秦時休的意見，但兇險之地也害怕損兵折將，如今心下終安。

“只是……”

將士的聲音，讓眾人都心頭一驚。

“只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