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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余燼暗涌

爆炸的余波在晨霧中漸漸散去,廢棄廟宇的斷壁殘垣間還彌漫著硫磺與焦木的氣味。

蕭景琰站在坍塌的暗道口,指尖拂過一塊熏黑的磚礫,磚縫里還嵌著半片燒焦的絲綢——那是昨夜黑衣人衣袖上的料子,質地考究,絕非尋常江湖人所有。

“王爺,廢墟里找到這些。”楚墨將一個油紙包遞過來,里面是幾枚扭曲的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繁復的云紋,中心卻嵌著半塊墨玉,“周大人認出這是前朝‘玄甲衛(wèi)’的信物,但玄甲衛(wèi)早在三十年前就已被先帝解散。”

沈清棠接過一枚令牌,指尖在墨玉上輕輕摩挲:“玄甲衛(wèi)……我曾在祖父的舊檔里見過記載,說他們只效忠于持‘玄宸令’之人。這令牌上的墨玉,看著像是被刻意劈成了兩半。”

蕭景琰眸色沉了沉:“也就是說,昨夜那個神秘人,很可能持有另一半墨玉。”他抬頭望向京城方向,朝陽正刺破云層,將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金紅色,“看來有人想借前朝舊部的名義,行謀逆之事。”

正說著,一名侍衛(wèi)匆匆來報:“王爺,太子府那邊有異動。王丞相的親信今早帶著一隊人馬,往城南密道去了。”

“密道?”楚墨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屬下即刻帶人去追。”

“不必。”蕭景琰抬手攔住他,目光落在廢墟深處那片尚未完全坍塌的偏殿,“讓他們去。我們先查清楚,這廟宇到底藏了什么。”

三人穿過搖搖欲墜的廊柱,偏殿的神龕早已被炸毀,露出底下一塊青石板,石板上刻著北斗七星的圖案。沈清棠蹲下身,用發(fā)簪在星圖的“天璣”位輕輕一撬,石板竟緩緩升起,露出一個幽深的地窖。

地窖里積著半尺厚的灰塵,卻整齊地碼著數十個木箱。楚墨撬開最上面的箱子,里面并非金銀,而是一疊疊泛黃的卷宗,卷宗封皮上寫著“河工密錄”四字。

“這是……”沈清棠抽出一卷翻看,瞳孔驟然收縮,“二十年前黃河決堤的卷宗?上面記載的傷亡人數,比朝廷公布的多了整整三倍!”

蕭景琰接過另一卷,指尖劃過一行朱批:“……淹七縣,以絕水患。”字跡鐵畫銀鉤,竟是先帝的親筆。他猛地合上卷宗,喉間發(fā)緊——那七縣,正是當年支持廢太子(蕭景琰生父)的屬地。

“原來如此。”沈清棠聲音發(fā)顫,“那場洪水根本不是天災,是人為決堤!”

楚墨在角落的木箱里又翻出一個銅匣,匣內鋪著紅絨,放著半張殘破的輿圖,輿圖上用朱砂圈著京城十二處宅院,其中一處正是王丞相的外宅。更令人心驚的是,輿圖邊緣寫著一行小字:“驚蟄,換防。”

“驚蟄……”蕭景琰掐指一算,距驚蟄只剩七日,“是調換禁軍布防的日子。”

此時,偏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是留守王府的侍衛(wèi)策馬趕來,手里捧著一封火漆密函:“王爺,宮里來的急信,說王丞相在早朝時突然發(fā)難,彈劾您私闖皇陵禁地,還說在廢墟里找到這個。”

密函里夾著一枚玉佩,玉佩上刻著“景琰”二字,邊角卻有新的裂痕。沈清棠一眼便認出:“這是去年您在皇家寺廟祈福時丟失的那枚,當時只當是被小偷摸去了。”

蕭景琰捏緊玉佩,指節(jié)泛白:“好個一石二鳥。既誣陷我謀逆,又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向皇陵,他們好趁機轉移剩下的卷宗。”

三日后的早朝,氣氛比往日凝重了數倍。文武百官剛列好班,王丞相便捧著笏板出列,聲如洪鐘:“陛下,蕭景琰私闖皇陵禁地,盜取先帝遺物,其罪當誅!”

他身后立刻跟著幾位太子黨的殘余官員,紛紛附議:“臣等有證!在廢棄廟宇的廢墟里找到蕭景琰的玉佩,還有玄甲衛(wèi)令牌,足見他與前朝余孽勾結!”

蕭景琰出列時,朝服上還沾著些許塵土——昨夜他徹夜核查河工卷宗,竟在其中一卷里發(fā)現了王丞相之父的簽名。他舉起卷宗,聲音朗朗:“陛下,臣請奏二十年前黃河決堤一案!王丞相之父時任河道總督,卷宗上明明白白寫著‘奉旨決堤’,敢問這‘旨’,是先帝的真意,還是有人假傳圣旨?”

滿朝嘩然。王丞相臉色驟變:“一派胡言!那是偽造的卷宗!”

“偽造?”蕭景琰冷笑一聲,命侍衛(wèi)抬上一個木箱,里面是從地窖里找到的賬冊,“這些賬冊記載,當年河道衙門多領了三百萬兩賑災銀,其中一半流入了王丞相的外宅。陛下若不信,可即刻派人去城南柳樹巷查抄。”

皇帝接過賬冊,指尖在泛黃的紙頁上顫抖。他年輕時曾微服私訪黃河災區(qū),親眼見過餓殍遍野,卻不知背后竟藏著這等驚天秘聞。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高喊:“永寧侯府嫡女沈氏,有要事啟奏!”

沈清棠身著素裙,捧著一個錦盒走進大殿,裙擺上還沾著泥點——她剛從城外義莊趕來。“陛下,臣女在二十年前黃河死難者的遺骸中,找到了這個。”

錦盒里是一枚銅制令牌,與玄甲衛(wèi)令牌的云紋如出一轍,只是中心的墨玉完整無缺。“這是從一位無名死者懷中發(fā)現的,令牌內側刻著‘衛(wèi)統(tǒng)領’三字。據義莊老卒說,這位死者被發(fā)現時,懷里還揣著半塊麥餅,餅里藏著這個。”

她展開一張揉皺的字條,上面是用血寫的字跡:“玄宸令分三,一藏陵,一藏河,一藏心。”

王丞相突然臉色煞白,踉蹌后退:“你……你胡說!”

蕭景琰步步緊逼:“王大人如此激動,莫非知道玄宸令的下落?”

皇帝猛地一拍龍椅:“查!給朕徹查二十年前黃河案!王丞相,你且回府待審!”

王丞相被軟禁的消息傳遍京城時,蕭景琰正帶著楚墨在王丞相的外宅地窖里翻查。地窖深處藏著一個暗格,里面除了大量金銀,還有一本黑色賬冊,賬冊最后一頁畫著一幅簡易地圖,標注著“西郊廢園,甲字庫”。

“甲字庫是皇家糧倉,怎么會在西郊有分庫?”楚墨疑惑道。

沈清棠突然想起一事:“去年秋汛,朝廷撥了十萬石糧食賑災,最后卻只送到五萬石,當時王丞相說是被水匪劫了。”

三人立刻策馬趕往西郊廢園。廢園里荒草叢生,只有一間破屋孤零零地立在中央。破屋的地磚下果然有個通道,通往一個巨大的地下糧倉,糧倉里堆滿了麻袋,麻袋上印著“甲字庫”的火漆,卻散發(fā)著一股霉味。

“這些糧食早就爛了。”楚墨扯開一個麻袋,里面的谷子全成了黑色粉末,“他們把賑災糧換成了沙土,真正的糧食去哪了?”

通道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是王丞相的親信趙管事,他被綁在柱子上,嘴里塞著布團。楚墨解開他的束縛,趙管事才哆哆嗦嗦地說:“糧食……被玄甲衛(wèi)運走了,說要在驚蟄那天……開倉放糧,煽動百姓反了……”

話音未落,破屋的門突然被撞開,十幾個黑衣人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那個神秘人,他臉上戴著青銅面具,手里把玩著半塊墨玉令牌。

“蕭景琰,你果然比你父親聰明。”神秘人聲音嘶啞,像是刻意變過聲,“可惜,你還是慢了一步。”

沈清棠注意到他腰間掛著一枚玉佩,玉佩上的裂痕與王丞相拿出的那枚嚴絲合縫:“你才是偷玉佩的人!也是你嫁禍王爺私闖皇陵!”

神秘人輕笑一聲:“不錯。當年黃河決堤,你祖父沈侯爺也參與其中,他以為瞞得很好,卻不知被我父親錄了音……哦,你們叫那個玩意兒‘留聲機’對吧?”

蕭景琰猛地拔劍:“你父親是誰?”

“很快你就知道了。”神秘人突然拍了拍手,糧倉的墻壁開始震動,“這下面埋了炸藥,你們就陪著這些爛糧食一起上路吧。”

他轉身想走,沈清棠卻突然將一枚銀針擲向他的后心。神秘人躲閃不及,面具被銀針劃破一角,露出一道猙獰的疤痕,從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頜。

“是你!”蕭景琰瞳孔驟縮——那道疤,他在五年前的圍獵場上見過,屬于當時還只是個侍衛(wèi)的李肅!

李肅,也就是神秘人,冷笑一聲:“沒想到吧?當年我父親是玄甲衛(wèi)統(tǒng)領,因不愿參與決堤被你父親滅口,我隱姓埋名,就是為了今日復仇!”

炸藥的引線已經點燃,滋滋作響。楚墨一腳踹開側面的土墻:“王爺,快走!”

三人沖出糧倉時,身后傳來轟然巨響,泥土飛濺中,李肅的身影消失在濃煙里。

驚蟄前夜,京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蕭景琰站在王府的回廊上,看著檐角滴落的雨水,手中捏著那半塊玄甲衛(wèi)令牌。

“王爺,禁軍統(tǒng)領求見,說有要事稟報。”侍衛(wèi)來報。

禁軍統(tǒng)領是蕭景琰的心腹,一進書房便跪地不起:“王爺,屬下查到,李肅買通了三個城門的守衛(wèi),明日卯時會打開西直門,城外有五千私兵等著進城。”

沈清棠鋪開地圖:“我們可以在西直門設伏,但甲字庫的糧食怎么辦?百姓若是知道糧食被貪墨,難免會被煽動。”

楚墨突然道:“屬下有一計。我們可以將計就計,讓李肅的私兵進城,再關閉城門,一網打盡。至于糧食,我已讓人從江南調了十萬石,明日一早就能運到,到時候就說是從李肅手里奪回的,既能安撫民心,又能彰顯王爺之功。”

蕭景琰點頭:“好。但李肅狡猾,定會留后手。楚墨,你帶一隊人去甲字庫舊址,那里可能還有埋伏。清棠,你去通知九門提督,讓他明日卯時準時換防,切記不可走漏風聲。”

卯時的梆子聲剛響過,西直門的城門緩緩打開。李肅騎著一匹黑馬,帶著五千私兵浩浩蕩蕩地進城,私兵們舉著“清君側,誅奸佞”的旗幟,一路往皇宮方向沖去。

就在他們走到朱雀大街時,兩側的酒樓突然潑下滾燙的熱油,緊接著,巷子里沖出無數弓箭手,箭如雨下。

“中計了!”李肅怒吼一聲,拔刀想沖出去,卻被楚墨攔住。兩人纏斗在一起,楚墨的劍鋒劃破了李肅的手臂,露出一道刺青——那是玄甲衛(wèi)的標記。

“你父親是玄甲衛(wèi)的叛徒!”楚墨厲聲道,“當年他不僅參與決堤,還私吞了賑災糧!”

李肅一愣的功夫,蕭景琰的長劍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這是你父親的供詞,是沈侯爺當年偷偷錄下的。”蕭景琰將一卷紙扔在他面前。

李肅看著供詞,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

此時,皇宮方向傳來一陣歡呼——九門提督帶著新換防的禁軍趕到,將殘余的私兵一網打盡。沈清棠站在城樓上,看著十萬石新糧被運往各個粥棚,百姓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李肅被押下去時,突然回頭看向蕭景琰:“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玄甲衛(wèi)還有一半人藏在暗處,他們……”

話未說完,一支冷箭從暗處射來,正中李肅的心臟。射箭的人很快被抓住,竟是太子黨的一個小官,他咬碎了嘴里的毒丸,臨死前只說了三個字:“玄宸令……”

春雨漸漸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灑在京城的街道上。蕭景琰站在城樓上,看著百姓們在粥棚前排起長隊,孩子們拿著剛分到的饅頭,笑得眉眼彎彎。

“王爺,戶部尚書求見,說黃河沿岸的百姓聯名上書,想為您立生祠。”侍衛(wèi)來報。

蕭景琰搖頭:“不必了。”他轉身看向沈清棠,“清棠,你說李肅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玄宸令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沈清棠拿出那枚完整的玄甲衛(wèi)令牌,墨玉在陽光下泛著幽光:“或許,玄宸令根本不是令牌,而是……一個人。”

楚墨突然想起一事:“屬下在李肅的住處找到這個。”他遞過來一個小盒子,里面是一縷頭發(fā),用紅繩系著。

沈清棠拿起頭發(fā),突然臉色一變:“這發(fā)質……像是女子的。”

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遠處的皇宮里,皇帝正坐在御書房里,看著一份密報,密報上寫著:“玄宸令已醒,靜待時機。”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將密報扔進了炭盆。

灰燼在風中打著旋,飄向窗外。驚蟄的雷聲隱隱傳來,像是在預示著,這場風波,還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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