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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劫后余生

冰火兩儀眼,這方斗羅大陸最神奇的寶地,此刻卻如同煉獄。

狂暴的能量亂流尚未平息,灼熱與極寒的氣息交織撕扯,將空氣都扭曲成怪異的紋路。濃郁的碧綠色毒霧與破碎的金色菊瓣混合在一起,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甜腥與鋒銳的死亡氣息。大地一片狼藉,堅硬的巖石被轟出巨大的坑洞,邊緣流淌著融化的赤紅巖漿和凝結的幽藍冰晶。

在這片毀滅景象的邊緣,兩個身影倒在血泊之中。

蕭然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火辣辣的劇痛。魂力徹底枯竭,經脈里空空蕩蕩,只剩下強行催動那不屬于自己力量的撕裂感,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體內亂竄。眼前陣陣發黑,耳鳴尖銳得仿佛要刺穿腦髓。他掙扎著想動一下手指,卻只換來一陣劇烈的抽搐。

現在顧不得看那把爺爺將近用生命合成的匕首。

“爺爺…”嘶啞的聲音微弱得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視線艱難地聚焦在不遠處那個倒下的身影上——毒斗羅獨孤博,曾經叱咤風云的封號斗羅,此刻如同被扯碎的布偶。那身標志性的墨綠長袍早已被鮮血和自己的毒液浸透,變得焦黑破敗。一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傷痕幾乎貫穿了他的胸膛,邊緣還殘留著奇茸通天菊特有的金色鋒銳魂力,不斷侵蝕著血肉。更致命的是,失去了本命碧磷蛇皇毒牙的壓制,他體內積攢了數十年的劇毒如同脫韁的野馬,瘋狂反噬。原本蒼白的皮膚下,詭異的碧綠色脈絡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膨脹,每一次微弱的脈搏都讓那些毒紋跳動得更加猙獰,散發出腐朽衰敗的氣息。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生命之火在狂風暴雨中搖曳,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絕望如同冰火兩儀眼的寒泉,瞬間淹沒了蕭然的心臟。爺爺是為了保護他!保護他這剛剛覺醒、就引來封號斗羅覬覦的詭異武魂——金鏟鏟!

一場針對他武魂的獵殺,就此展開。若非爺爺拼死相護,將他帶至這冰火兩儀眼老巢,他早已尸骨無存。可如今,連爺爺也…

“不!不能放棄!”蕭然猛地咬破舌尖,劇烈的刺痛和血腥味強行驅散了眼前的眩暈。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和今生與爺爺相依為命的點滴,如同燒紅的烙鐵,燙醒了他求生的本能。他是獨孤博的孫子!是雪珂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他絕不能死在這里!爺爺更不能死!

活下去!必須立刻活下去!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且不說遠處可能隨時殺回的菊斗羅,雖然不知那娘炮死了沒,光是眼前的環境就是催命符。紊亂的冰火能量如同無數細小的刀刃切割著皮膚,殘留的劇毒霧氣無孔不入,侵蝕著肺腑。他和爺爺的重傷之軀,暴露在這種環境下,每一秒都在加速走向死亡。

他需要庇護!一個能隔絕這些致命能量的地方,哪怕只有一小會兒!

意念瘋狂地催動著識海深處那柄黯淡無光的金鏟鏟。這個剛剛覺醒,就讓他陷入絕境,又爆發出不可思議力量擊退強敵的武魂,是他唯一的希望。

“出來…給我出來!”蕭然在心中咆哮,榨干最后一絲精神力。

嗡——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斷掉的輕鳴在意識中響起。那柄小小的金鏟鏟虛影,終于艱難地從他掌心浮現出來。它不再有之前爆發時的混沌神光,顯得灰撲撲的,鏟身甚至布滿了細密的裂痕,仿佛隨時會碎裂。強行融合封號斗羅的本命之物,對它自身的本源也造成了巨大的負擔。

蕭然顧不上心疼,也顧不上思考這武魂未來的潛力。他現在只需要它做一件事——保護他和爺爺!

“融合…保護…隔絕…”他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渴望,所有的求生欲,都灌注到這個模糊的指令中,注入那搖搖欲墜的金鏟鏟虛影。

金鏟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瀕臨崩潰的意志和守護至親的強烈情感。它那布滿裂痕的鏟身,極其微弱地亮起了一點點混沌的毫光。這光芒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種奇特的、包容萬象的韻律。

它晃晃悠悠地飄向蕭然身邊散落的戰場殘骸——幾塊被高溫灼燒得發黑的碎石、一截斷裂的、閃爍著微弱赤紅光澤的堅韌藤蔓(烈火杏嬌疏的殘枝)、幾片沾染著碧磷蛇皇毒血的泥土、還有一絲絲尚未完全消散的金色奇茸通天菊魂力碎片…

在蕭然緊張而期盼的注視下,金鏟鏟虛影散發出的混沌毫光,小心翼翼地觸碰到了這些雜亂無章、屬性沖突甚至劇毒的材料。

奇跡,在悄然間發生。

那微光仿佛擁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粘合”與“調和”之力。狂暴的冰火能量、鋒銳的金屬性魂力、蝕骨的劇毒、堅韌的植物纖維、堅硬的巖石…這些本應相互排斥、相互湮滅的物質,在金鏟鏟毫光的籠罩下,竟然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極其粗糙、極其不穩定的方式…融合!

它們沒有完美地融為一體化為新物質,更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捏合”在了一起。碎石嵌入了藤蔓的縫隙,染毒的泥土填補了巖石的空洞,那些逸散的微弱能量(冰、火、毒、金)則如同膠水般,在這些物質之間流竄、嵌合。

一個極其丑陋、歪歪扭扭、布滿大大小小縫隙、散發著混亂駁雜能量波動的小小“窩棚”,就在蕭然和獨孤博的身體上方,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艱難地“生長”成型了!它只有半人高,堪堪將祖孫二人蜷縮的身體籠罩在內。

轟!

就在這簡陋“庇護所”成型的瞬間,一股狂暴的冰火能量亂流狠狠沖擊在它那凹凸不平的“墻壁”上。庇護所劇烈地晃動起來,幾塊碎石簌簌掉落,幾道裂縫肉眼可見地擴大,混亂的能量波動更加劇烈。

蕭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沖擊過后,庇護所…沒有塌!雖然搖搖欲墜,雖然能量混亂駁雜,但它確實擋住了大部分狂暴的冰火能量沖擊!那無孔不入的劇毒霧氣,也被這混亂駁雜的能量場干擾、稀釋,滲透進來的濃度大大降低!

成功了!雖然丑陋、脆弱、不穩定,但它確實在煉獄中,為蕭然和獨孤博撐起了一小片暫時的、岌岌可危的喘息之地!

“呼…呼…”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蕭然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徹底癱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精神力徹底透支,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昏迷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那柄懸浮在簡陋庇護所頂端、依舊散發著微弱毫光、布滿裂痕的金鏟鏟虛影。

它像一個沉默的守護者,維系著這由垃圾和殘骸構成的脆弱堡壘。

意識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蕭然模糊地感知到,庇護所“墻壁”上那些嵌合的植物殘枝(烈火杏嬌疏、八角玄冰草)和染血的泥土(碧磷蛇皇毒血),似乎正透過金鏟鏟那混沌的毫光,傳遞來一絲絲極其微弱、卻精純而熟悉的能量波動…

一個關于“中和”、“平衡”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在他徹底沉寂的意識深處,悄然點亮。

冰火兩儀眼的狂暴能量依舊在四周肆虐,菊斗羅的威脅如同懸頂之劍,爺爺的傷勢命懸一線。但在這片由垃圾堆砌而成的脆弱庇護所里,起碼讓他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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