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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繡穗藏星芒

山腳下的市集飄著糖炒栗子的香氣,蘇瑤瑤跟著清塵子和林疏月往膳堂走,鼻尖還縈繞著禁書閣余燼的焦糊味。

她摸了摸餓得咕咕叫的肚子,正打算開口說“師姐烤的棗泥酥最好吃“,卻被一道沙啞的嗓音截住——

“小女娃,這繡穗與你有緣。“

灰布衫老嫗像從茶攤后突然冒出來的,枯樹皮似的手攥著個褪色的繡穗。

蘇瑤瑤的指尖剛碰到那團(tuán)織錦,系統(tǒng)的“?“標(biāo)記便在識海炸開,比禁書閣那次更灼人,連帶著手腕上的玉墜都泛起溫涼。

“清微仙體與物品共鳴,關(guān)聯(lián)前世因果。“系統(tǒng)提示音在腦海里嗡嗡作響,她抬頭時正撞進(jìn)老嫗渾濁的眼。

那雙眼底有星子般的光,讓她想起禁書閣銀灰里浮現(xiàn)的、清塵子刻血字時的雪夜——那年他懷里的嬰孩,襁褓邊緣是不是也繡著這樣的云紋?

“小掌門的劍太素了。“老嫗枯手撫過繡穗流蘇,低笑時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齦,“該添些人間煙火氣。“她袖口突然閃過一道銀紋,與清塵子眉心舊傷處的紋路如出一轍。

清塵子腳步微頓,廣袖下的手指蜷了蜷。

林疏月的冰魄劍在劍鞘里輕顫,她剛要開口,蘇瑤瑤卻先攥緊了繡穗:“阿婆,這要多少錢?“

老嫗搖頭,布滿老年斑的手拍了拍她手背:“因果錢,日后再算。“話音未落,她便佝僂著背往茶攤后縮,眨眼間混進(jìn)了挑擔(dān)賣菜的人群里,只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沉水香。

“瑤瑤。“清塵子的聲音從頭頂落下,帶著點(diǎn)她從未聽過的低啞,“這繡穗...“

“師父的劍穗該換新的了!“蘇瑤瑤踮腳舉起繡穗,繡穗上的流蘇掃過清塵子腰間的玉牌,“您看這銀線,和我玉墜上的紋路多像?“她想起系統(tǒng)提示里“前世因果“四個字,心跳快得像擂鼓——方才老嫗袖口的銀紋,禁書閣清塵子封印蠱紋時滴落的血,還有她玉墜上若隱若現(xiàn)的暗痕,似乎正串成一條線。

“演武場的烤紅薯好了!“

阿牛舉著個焦黑的紅薯從街角竄出來,粗布衣裳沾著草屑,嗓門大得震得屋檐下的銅鈴亂響:“小師妹快來!

我特意挑了最大的——哎掌門也在啊!“他后半句突然變了調(diào),手忙腳亂要把紅薯藏到背后,卻被糖渣黏住了袖子。

蘇瑤瑤眼睛一亮,趁清塵子側(cè)頭看阿牛的空檔,迅速將繡穗塞進(jìn)他劍鞘與腰帶的縫隙里。

繡穗的流蘇掃過清塵子手腕時,她裝作被青石板絆了腳,整個人踉蹌著往懸崖邊栽去——這是她方才在市集觀察好的,崖邊的欄桿年久失修,最適合“意外“。

“小心!“

清塵子的反應(yīng)比她預(yù)想中更快。

他原本負(fù)在身后的手突然橫出,劍鋒在崖邊劃出半道銀弧,卻在要碰到她的瞬間翻掌,用掌心接住了她后領(lǐng)的小褂子。

蘇瑤瑤整個人被提溜起來,像只被老鷹叼住的小雛鳥,鼻尖全是清塵子身上的松木香。

“師、師父...“她攥著他廣袖的手指發(fā)顫,余光瞥見繡穗的流蘇正纏住他手腕,那處皮膚突然泛起二十年未現(xiàn)的銀輝,像月光漫過雪坡。

“掌門扶住小師妹半炷香了!“不知哪個外門弟子喊了一嗓子,演武場霎時炸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蘇瑤瑤偷眼去看,發(fā)現(xiàn)清塵子耳尖紅得快要滴血,原本清冷的眉峰皺成一團(tuán),卻半點(diǎn)沒松開手的意思。

“咳。“清塵子輕咳一聲,另一只手去解纏住手腕的流蘇,卻在碰到繡穗暗紋的剎那頓住。

蘇瑤瑤看見他掌心有道舊傷,像是被劍刃劃開的,此刻正泛著淡金色的光——繡穗竟像活了似的,緩緩滲進(jìn)那道傷痕里。

系統(tǒng)界面突然彈出刺目的金光:「檢測到「護(hù)道心九法」第二層解鎖,當(dāng)前可查看宿主與目標(biāo)的因果線。」

“瑤瑤?“清塵子低頭看她,聲音里帶著點(diǎn)她從未聽過的慌亂,“你...可是哪里疼?“

蘇瑤瑤趕緊搖頭,目光卻黏在他掌心的舊傷上——那傷痕里的銀輝,和她玉墜里的暗紋正在共鳴。

她想起禁書閣銀灰里的記憶碎片:清塵子封印蠱紋時,血滴落在護(hù)心鏡上,而那面鏡子,此刻正掛在她床頭的木架上。

“我、我不疼。“她吸了吸鼻子,故意把臉往他袖子里埋,“就是...就是烤紅薯要涼了。“

清塵子這才像是被點(diǎn)醒似的,松開手時動作極輕,仿佛怕碰碎什么。

蘇瑤瑤剛站穩(wěn),阿牛就舉著紅薯湊過來:“掌門您嘗嘗不?

我烤的可甜了!“

清塵子接過紅薯的手頓了頓,目光卻落在劍鞘上——原本空著的劍穗位置,不知何時多了團(tuán)褪色的織錦,流蘇在風(fēng)里輕輕晃動,像誰藏了半顆星星在上面。

深夜,清風(fēng)門的練功房飄著沉水香。

清塵子坐在蒲團(tuán)上,掌心還殘留著繡穗烙下的溫度。

他展開一張被壓得皺巴巴的紙條,墨跡未干處浮起細(xì)小的銀紋,竟勾勒出白天老嫗的背影——那背影的衣袂,與二十年前禁書閣墻上“眾生為心“血字旁的批注,如出一轍。

“師父的劍,該護(hù)最珍貴的人。“

他指尖撫過最后一個“人“字,喉結(jié)動了動。

二十年前雪夜,他抱著冰冷的嬰孩跪在禁書閣時,妻子也是這樣,用帶血的手在他掌心畫過同樣的字。

那時她說:“清子,劍不該只護(hù)道,該護(hù)想護(hù)的人。“

窗外傳來夜梟的啼鳴,清塵子將紙條小心收進(jìn)袖中。

他看向案頭那柄陪著自己百年的劍,劍穗在燭火下泛著暖光,像極了當(dāng)年妻子給他繡的定情信物——那時她總說,劍穗是人間的線,系住劍,也系住人心。

次日晨練時,清塵子特意繞到演武場。

他的劍穗垂落的流蘇掃過蘇瑤瑤發(fā)梢時,她正舉著木劍比畫,發(fā)尾的小揪揪隨著動作晃啊晃。

“掌門又來看小師妹練劍!“阿牛舉著新烤的紅薯從角落竄出來,嗓門大得驚飛了枝頭的麻雀。

蘇瑤瑤手一抖,木劍“當(dāng)啷“掉在地上。

她抬頭時正撞進(jìn)清塵子的目光,后者耳尖紅得像被晚霞染過,卻仍端著掌門的架勢,垂眸道:“劍穗松了。“

“哦。“蘇瑤瑤彎腰撿劍,袖中藏著新寫的紙條,墨跡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那...那師父的劍穗,比烤紅薯甜嗎?“

清塵子的耳尖更紅了,他別開臉輕咳一聲,卻在轉(zhuǎn)身時用廣袖掃了掃她發(fā)頂?shù)乃椴荨?

蘇瑤瑤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注意到他袖口的銀紋正泛著微光,像有活物在布料下流動。

“小師妹!“林疏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捧著個青瓷瓶走過來,“李師叔新煉的養(yǎng)氣丹,你嘗嘗...“

蘇瑤瑤接過藥瓶時,余光瞥見清塵子袖口的銀紋突然一閃,竟有細(xì)不可察的光絲滲入她掌心。

她愣了愣,低頭看時卻只余一片溫涼,像誰輕輕碰了碰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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