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楚清狂一劍破開歐陽清昭凌厲的劍勢，劍鋒尚未停歇，身形已然轉動如風，左手一掌揮出，悍然拍在歐陽清昭左肩處。

“砰！”

一聲悶響，歐陽清昭身形踉蹌，連退數步，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濺得滿身雪花。

楚清狂負劍而立，神情沉穩，語氣依舊淡漠如霜：

“歐陽師弟，你之前連斗數場，又拼了李師弟與林師兄，如今體內還剩幾成真氣？縱使你劍法再玄妙，又有何用？”

“有沒有用，楚師兄很快就知道了。”

歐陽清昭緩緩起身，拂去唇角血跡，唇邊卻揚起一抹灑然笑意。眼中戰意不減，反透出幾分執拗的堅決。他心中低語：“此刻，我還不能倒下……這一戰，必須拿下這個武癡，不能讓他攪了他們的比試……”

他忽然輕喝一聲：“葉師妹！”

后方，葉清歌聞言，立刻揚手，將一壺美酒擲了過來。

她眼神冷如冰霜，唇線緊抿，不發一言。

咕咕咕~

歐陽清昭接住酒壺，拔開壺口，一仰頭，便大口大口地痛飲起來……

漫天風雪呼嘯，天地寂靜無聲。

全場六百余人，盡皆沉默，只望著他一人，獨立風雪之間，仰首痛飲。任寒風吹亂發絲，衣袂翻飛，仿佛飲盡萬千風霜與熱血。

遠處。

少女寧中則望著這幕，不由得熱血翻涌，幻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歐陽清昭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下，盡顯英雄之氣。

不知不覺間，她的心中又添了一位仰慕的身影。

而站在她身旁的顧長風，此刻卻滿臉焦灼，心中暗道：“歐陽師叔，差不多就得了，別打出真火來啊！”

若是稍早些時候，他早就沖上去將這場這場比斗打斷。

但此刻，他也被歐陽清昭那種豪情所震懾，不愿上前打擾，只能緊握拳頭，身形微顫，咬牙低聲祈禱：

——千萬別出事啊，這要真打起來，我也不好收場啊！

“痛快！”

歐陽清昭喝了半壺后，隨手將酒壺拋給楚清狂。

楚清狂一把接住酒壺，仰頭灌下一大口，隨即將酒壺重重扔在雪地上，幾滴酒液飛濺，如同戰意四散揮灑。

“歐陽師弟，此事了結之后，我們再戰一場。但今日這場，對不住了，我必須贏。”

“楚師兄，誰勝誰負，還言之尚早。”

歐陽清昭忽然笑了，笑聲肆意狂放，響徹風雪。他周身氣勢陡然一變，由沉斂轉為張揚，如烈焰般燃燒，鋒芒畢露，劍意沖霄。

“這是要拼最后一劍？”有人低聲驚呼。

楚清狂眉頭一挑，不再遲疑，劍身一挺，破空刺出，直取歐陽清昭胸口！

就在此刻——

歐陽清昭身形輕顫，忽然一轉，一瞬之間，他的動作竟如女子般柔美，整個人似化作柳絮飄飛，姿態曼妙至極。

他輕輕一轉手腕，劍光如幻，便刺出了一式極其艷麗的劍法。

這一劍，宛若春水拂柳，柔中藏鋒，艷而不俗，美得令人驚心。

唯一的缺憾，便是歐陽清昭畢竟是男子，這難免讓人覺得有些別扭。

楚清狂猛地瞪大雙眼，驚道：“這是什么劍法？”

他完全沒料到，歐陽清昭竟然還藏有如此詭異而驚艷的一招！

“嗤——”

破空聲起，楚清狂只覺腰間一涼，低頭一看，腰腹旁的衣衫已被利劍劃破。

他沉默了片刻，神情復雜地抬頭，輕聲問道：

“這是什么劍法？”

“鳳舞九歌！”

“你自創的？”

“不是！”

歐陽清昭劇烈喘息，額角滲出細密冷汗，臉色微白，他搖了搖頭，聲音低啞卻清晰。

“這一戰……我輸了。”

楚清狂靜靜凝視他幾息，旋即緩緩收劍，轉身離場，背影略顯沉重。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紫霄道人身上。

紫霄道人緩緩起身，神情如常，將玄鐵劍拋給顧長風，然后轉頭朝寧中則道：

“紫霄劍，給我！”

寧中則愣了一下，應了聲“哦”，一邊遞上寶劍，一邊心中悄聲吐槽：“我怎么越來越像師父和二師兄的‘持劍侍女’了？”

顧長風皺了皺眉：“師父，不用玄鐵劍？”

“收不住。”

紫霄道人淡淡吐出三個字，便轉身上場。

顧長風這才恍然。

玄鐵劍，殺傷力極強。

平時切磋比試，未盡全力，還能收放自如。

今日這種情況，若是傾盡全力，一旦失手，恐怕會傷及性命。

“嗯，不用是好事。”顧長風暗自想道。

實際上。

在顧長風看來，紫霄道人拿不拿玄鐵劍，實力差距極大。不拿，是大宗師；拿了，便是絕頂高手。

風清揚不在，誰又能與其爭鋒？

……

紫霄道人踏入場中，目光落在略顯狼狽的歐陽清昭身上，語氣平靜如水：

“還要繼續么？”

歐陽清昭笑道：“我連斗二十二場，再與岳師兄交手，未免小覷了岳師兄的紫霞神功，歐陽雖自負，卻還未狂妄至此。”

他瞥了一眼蔡清衍，拱手道：“最終，還是你們二人說了算。”

說罷，轉身退下。

蔡清衍旋即緩步登場，神情平靜，步伐如山中清風，沉穩如水。

至此。

劍、氣宗兩位宗主，終于在眾目睽睽之下，正面對峙。

這一戰。

不僅關乎著華山派掌門之位的歸屬，更牽動著整個華山派的命運，關系著六百余名弟子的前途與未來。

山巔風雪呼嘯，四周寂靜如墨。

所有人皆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望著場中二人，連衣袂翻動的聲音都在這寂靜中被無限放大。

顧長風神色尤為緊張，額角微汗，雙拳早已無意識地握緊，指節泛白，死死盯著二人，心跳如雷。

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心中忍不住說道：

“好不容易有了如今這番和諧的場面，你們兩個要演，就好好演，千萬千萬別搞出什么幺蛾子啊！”

而場中，紫霄道人與蔡清衍一交手，氣勢轟然迸發，劍氣激蕩四方，竟是全力出手。

顧長風猛地瞪大眼睛，心頭狂跳：

——玩真的？！

——你們兩個瘋了嗎？！難道不是走個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