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的天空陰沉得像是要壓下來，洛無痕縮在藥鋪后院的柴房里，借著窗縫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小心翼翼地翻動著一本破舊的《草藥初解》。這是他花了三個月的工錢從鎮上老書生那里換來的，書頁已經泛黃，邊角處還有蟲蛀的痕跡。

“無痕！死哪去了？前堂的藥材還沒整理完，就知道偷懶！“掌柜的吼聲從前堂傳來，嚇得洛無痕手一抖，差點把書掉進旁邊的水盆里。

“來了來了！“他慌忙將書塞進柴堆下的暗格，拍了拍粗布短衫上的灰塵，快步跑向前堂。

十七歲的洛無痕身形瘦削，面容清秀，一雙眼睛卻格外靈動，總帶著幾分與年齡不符的狡黠。他自幼父母雙亡，靠著在鎮上藥鋪打雜為生。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像他這樣的孤兒能活到現在，全靠一副機靈頭腦和察言觀色的本事。

藥鋪前堂，滿臉橫肉的王掌柜正對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客人點頭哈腰。那客人腰間掛著一塊青玉令牌，上面刻著“玄天“二字——是玄天宗的外門弟子。

“仙師大人，您要的百年靈芝小店確實沒有，不過...“王掌柜搓著手，眼睛滴溜溜轉著，“聽說青峰山深處有一處靈脈，或許...“

“放屁！“那修士一巴掌拍在柜臺上，震得藥罐叮當作響，“靈脈是你這種凡人能知道的？我看你是活膩了！“

洛無痕低著頭快步走到柜臺后，假裝整理藥材，耳朵卻豎得老高。玄天宗每三年會在青石鎮招收弟子，今年正好是第三年。他早就盤算著要抓住這個機會，哪怕只是做個雜役弟子，也比在這藥鋪受氣強。

“無痕！去庫房把新到的藥材都搬出來！“王掌柜轉頭對他吼道，臉上的橫肉隨著吼聲抖動。

洛無痕應了一聲，快步走向庫房。經過那修士身邊時，他敏銳地注意到對方腰間鼓鼓的錦囊——里面裝的一定是靈石。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庫房里，洛無痕一邊搬著藥材，一邊思索著計劃。突然，他的目光被角落里一個落滿灰塵的木箱吸引。那是上個月一個行商留下的，說是抵債，王掌柜打開看了一眼就丟在了這里。

出于好奇，洛無痕拂去灰塵，輕輕掀開箱蓋。里面除了一些破布外，只有一面銹跡斑斑的銅鏡。他拿起銅鏡，鏡面模糊不清，只能勉強照出他清秀的輪廓。

“什么破爛...“他正想放回去，突然手指一痛，銅鏡邊緣不知何時劃破了他的手指，一滴血落在鏡面上，竟詭異地被吸收了。

洛無痕瞪大眼睛，只見銅鏡上的銹跡開始剝落，露出古樸的紋路。鏡面泛起微光，一行小字浮現出來：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銅鏡突然化為一道金光，鉆入他的眉心。洛無痕只覺得腦中轟然作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柴房的草堆上，外面天色已暗。他摸了摸額頭，沒有任何傷口，但那面銅鏡確實不見了。

“難道是我在做夢？“洛無痕喃喃自語，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能清晰地聽到前堂王掌柜和那修士的對話。

“...仙師大人，那小子雖然機靈，但天生經脈堵塞，根本沒法修煉...“

“哼，玄天宗不缺打雜的。不過既然你推薦，我就給他個機會，三天后山門測試，讓他來試試。“

洛無痕心頭一跳，隨即意識到什么，閉上眼睛感受體內。令他震驚的是，原本堵塞的經脈竟然暢通了不少，丹田處還多了一團溫暖的氣流。

“這銅鏡...“他試著按照鎮上流傳的粗淺功法引導那團氣流，竟然成功了！雖然微弱，但這確實是靈力！

接下來的三天，洛無痕白天裝作無事發生，晚上則偷偷修煉。銅鏡似乎改善了他的體質，修煉速度遠超常人。更神奇的是，每當他閉目凝神，腦海中就會浮現那面銅鏡，鏡面上還會顯示一些奇特的文字和圖案，像是某種高深的功法。

測試當天，洛無痕早早來到鎮外的測試場地。那里已經聚集了上百名少年，有的衣著華貴，有的和他一樣衣衫襤褸。場地中央搭著一個高臺，幾名玄天宗修士正在測試靈根。

“下一個！“

洛無痕深吸一口氣，走上高臺。負責測試的正是那天藥鋪里的修士，對方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把手放在測靈珠上。“

洛無痕照做，測靈珠先是毫無反應，就在那修士要宣布不合格時，珠子突然泛起微弱的青光。

“下品木靈根，勉強夠格。“修士皺眉道，“不過你年紀已大，又無根基，只能從雜役弟子做起。“

洛無痕心中暗喜，表面卻恭敬地行禮：“多謝仙師成全。“

就這樣，洛無痕成為了玄天宗的一名雜役弟子。與其他興奮的新弟子不同，他清楚地知道，這只是開始。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仙世界，像他這樣沒有背景的弟子，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離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七年的青石鎮，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修仙之路，我洛無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