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咯噔，三輪車停在樓下，木匠已經關門，周圍的黑暗都是依靠別人家里燈泡映射出來的光，白沫擦干凈身上的汗水，勞累了一天，她也想休息一下。
“今天就到這里吧，休息一晚，不補習了。”
陳一天忽然有種想要淚流滿面的沖動，要知道這段時間他受夠了好好學習的苦，今天聽到白沫說不補習了，讓他得以休息一會。
“對了，不補習的話，溫雅呢？”陳一天想到那個精致的女孩，似乎來這里就是為了給他們補習，除此之外也沒別的，就像是白沫自己在外找了個老師一樣。
白沫鄭重說道：“溫雅很忙的，她現在是一中的高材生，估計到高考之前都很難有時間和我們見面了。”
溫雅曾經是陳一天所在中學的年級第一，溫雅被本校人員欺負導致退學這件事讓校領導差點氣得心臟病都犯了，也因此大胖蛇和瘦強被開除。
現在年級第一跑到了別的學校，校領導看見這么一塊肥肉就跑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更何況在這里呢！
兩人站在院子里，空氣死一般的寂靜，以前都是上樓直接補習了，現在突然不補習，大晚上的去女同學家也不太好。
“那我……先走了。”陳一天有些依依不舍地看著白沫。
“嗯，不，其實可以上去坐坐！”
嗯？這么說白沫并不反對他上去。
或許是這些天習慣陳一天在自己家里，白沫忽然覺得陳一天就這么走了，自己也挺無聊的。
“老大，我估計今天白家人一樣不在。”
“在不在別管，今天要是不在就砸了她家。”
兩道熟悉的聲音從院子外面?zhèn)鱽恚愐惶焖查g就認出來這是要高利貸那些人的聲音，而看向白沫，她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走，快上去躲著。”
陳一天拉著白沫快速來到天臺，聽著下方的人走進白家，拿出手機，打開錄音。
白沫緊緊抱住陳一天，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只是想要抱住什么東西，讓自己有一點安全感。
“果然，白家這對母親又不在，每次都不在，這錢怎么要啊？”
“去衣柜，床底下看看，有沒有躲在什么地方？”
一個男人翻開衣柜，掀開床單，白家似乎真的沒有人。
“大哥，都沒有，估計知道我們今天晚上要來要債，先躲出去了吧。”
“沒有，就給我砸！”
雖然說要砸，但其實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能砸，都只是一些鍋碗瓢盆而已，白家過于窮，甚至讓他們都找不到什么能夠破壞的東西。
“真窮啊，把碗砸了！”
一個個白色瓷碗被摔在地上粉碎，碗摔完，男人又拿起是不銹鋼的盆扔在地上，砸出一個凸起，巨大的動靜引起了周圍鄰居的注意。
“看什么看啊，都回家去，衣服不收了嗎？”
收衣服？忽然，男人想起了什么事情，轉身看向天臺。
“走，去天臺看看。”
男人帶著小弟走上天臺，一眼望去，除了曬的床單之外什么也沒有，他掀開一張張床單，在床單的后面還是床單，人不在這里。
“算了，走吧，這家姑娘也要高考了，等她高考之后我們再來，到時候看我怎么收拾她們母女倆。”
聽見人走了，陳一天悄悄抬頭望去，的確已經走了，他走到天臺邊，確認要高利貸的人走了，這才將躲在另外一處天臺的白沫接過來。
“他們走了嗎？”
“走了，回家吧。”
打開燈，白沫家里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碎碗，因為家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所以有什么砸什么，房間里白沫的衣柜已經被翻亂了，校服內衣散落在床上和地上，白色的衣服上還有鞋印。
“這些人很過分，早晚會遭到報應的。”陳一天拿起掃帚打掃。
將客廳打掃干凈之后，白沫坐在椅子上，有些憔悴，看來要債的人給了他不少的壓力。
“陳一天，你說不上大學的話，多少年能把這錢還清呢？”白沫問道。
如果要真能還清的話，她不上大學也可以。
陳一天放下手里的掃帚，抱著她。
“你不上大學，就真的換不清了，他們一定會有人制裁的，要真的換不起，還躲不起嗎，我們考上大學，離開這里，以后再也不回來了。”
“可是，他們繼續(xù)這樣下去……”
“就是因為他們繼續(xù)這樣下去，你才更應該考大學，然后走出這里，他們越是這樣，我們越不能低頭。”
“陳一天，你會離開這里嗎？”白沫問道，眼淚從眼角流出來，如果真的可以的話，她也想要離開這里。
想到大院里的王天虎，周圍的那一堆鄰居，黃曉蘭意外的溫柔，他就想要離開，永遠離開這里。
“我會的，你幫我把成績提高了，我會離開這里的，我會和你一起離開，所以，不要拋棄我。”
白沫感受著胸膛的溫度，也主動抱上去，輕聲道：“我們要一起離開這里。”
許久，白沫的情緒才平靜下來，陳一天剛想要離開，白沫伸手勾住他的手指。
他回頭望，白沫已經不哭了，只是淚痕還留在臉頰，看起來很讓人心疼。
“再陪我一會吧，等我媽媽回來。”
陳一天和白沫再次來到天臺，城市的夜晚很暗，只能看到夜晚零星的幾顆星星，白沫坐在地上，指著夜空中一顆正在緩慢移動的光點。
“我小時候特別想坐飛機，長大后知道機票很貴，就再也沒想過去坐飛機。”
“如果坐在飛機上，夜晚可以看見整座城市的光。”
“是啊，陳一天，你有想過當飛行員嗎？”
飛行員，這種職業(yè)他還從來沒有考慮過，尤其是自己曾經的成績，能不能考上大學還是個未知數，現在不同了，他或許真能考上。
“聽說學費很貴，還是算了吧，不過造飛機的職業(yè)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這樣以后你就可以坐著我造的飛機去飛行了。”
白沫靠在陳一天的肩膀上，心想著，如果可以，她一定會去坐陳一天造的飛機的，如果可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