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波濤洶涌，鉛灰色的云層壓得極低，仿佛下一刻就要墜入海中。十七歲的姜云川赤腳站在礁石上，粗布褲腿卷到膝蓋，露出被海水泡得發白的小腿。

“再抓不到魚，阿娘這個月的藥錢就湊不齊了...“他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咸澀的味道滲入嘴角的裂口，刺得生疼。

遠處的青崖村已亮起零星燈火，老村長站在岸邊嘶啞地呼喊：“云川！回港！颶風要來了！“

少年充耳不聞，眼睛死死盯著海面。突然，他瞳孔一縮——在翻滾的白浪間，一抹銀光時隱時現。

“那是...“

又一道閃電劈落，照亮海面上漂浮的白衣。姜云川來不及思考，魚叉往礁石縫里一插，縱身躍入怒濤。

海水像千萬根鋼針扎進毛孔。他拼命劃水，在浪谷間時隱時現。那抹白色越來越近，終于看清是個昏迷的少女，蒼白的臉仰對著天空，唇邊一縷血絲剛滲出就被海水沖散。

“活著！“姜云川抓住她手腕時，感受到微弱的脈搏。他單手環住少女腰肢，另一只手劃水，卻突然僵住。

少女腰間懸著的短劍正在發光。七顆寶石排成北斗狀，其中三顆泛著詭異的紅光。更可怕的是，海水正在她周圍形成漩渦。

“仙門法器...“姜云川想起漁民口口相傳的恐怖故事——有漁夫撈到發光的玉佩，當晚整個村子被雷劈成焦土。

一個巨浪打來，他嗆了滿口腥咸。懷中的少女突然睜開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閃過星芒。

“松手。“她的聲音直接在姜云川腦海中響起，“除非你想被劍陣絞碎。“

少年嚇得差點松手，卻咬牙抱得更緊：“抓...抓緊我！“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旋即又被痛苦取代。她腰間短劍突然劇烈震顫，第四顆寶石亮起紅光。

“來不及了...“她艱難結印，指尖凝出一朵青蓮，“遁！“

姜云川只覺得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躺在沙灘上。少女伏在他胸口劇烈咳嗽，吐出的血染紅了他打滿補丁的粗布衣。

“姑娘你...“他剛要起身，卻被少女按住肩膀。

“別動。“她指尖點在他眉心，一縷青光流入，“海妖毒刺還在你血脈里。“

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姜云川看到自己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少女咬破食指，在他胸口畫了個復雜符文。

“啊——！“少年慘叫出聲，七竅中鉆出無數黑色細絲，在空中扭曲燃燒。

少女臉色越發蒼白，卻露出笑意：“以凡人之軀承受海妖毒...你倒是命硬。“

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火把光亮。少女皺眉，強撐著站起來：“今日之恩，他日...“

話未說完，她突然栽倒。姜云川急忙接住，觸手冰涼如玉。這時他才注意到，少女白衣心口處有個焦黑的掌印，邊緣泛著詭異的綠色。

“毒傷？“他想起阿娘教的草藥知識，連忙扯下自己的衣角包扎。當手指無意間碰到少女頸間玉佩時，突然被燙得一哆嗦。

玉佩上刻著兩個古篆：玄天。

“仙門中人...“姜云川心跳如鼓，卻將少女背起，“阿娘說過，玄天宗修士每年會來村里測靈根...“

風暴終于降臨，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少年背著昏迷的少女，深一腳淺一腳走向村尾的茅屋。他沒注意到，少女腰間的短劍始終泛著微光，七顆寶石交替明滅，仿佛在呼吸。

茅屋窗欞透出的昏黃燈光下，姜云川濕透的背影拖出長長的影子。影子中，隱約多出一道持劍的女子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