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朱元璋聲音更加憤怒，“他們不肯招認，就是想常氏與他們一起陪葬？”

“回稟陛下！”

胡惟庸依然躬身，拱手道；“臣以為他們就是抱有這樣的心思。”

毛驤也急忙回道；“陛下，臣也贊同胡相的想法。”

“原本呂本正想招認，可還未等呂本招認，就被呂氏的一番話說得呂本閉口不言。”

“任臣怎么拷打，呂本再也不肯招認。”

“現在臣細細想來，可能就是呂氏的話，才讓呂本動了與太子妃玉石俱焚的念頭？”

“呂氏那個賤人到底說了什么？”

朱元璋目眥欲裂的盯著毛驤，吼道；“才讓呂本那個老賊不再招認？”

“回稟陛下！”

毛驤連連叩首，將呂氏對呂本說的話都一一說了出來。

“呵！”

朱元璋冷笑著對毛驤說道；“你到此時，才發覺他們的說話有問題？”

“這還是胡愛卿的提醒，你才知曉！”

“否則，你被他們蒙在鼓里，你都不知道！”

被朱元璋這般一說，毛驤只好羞愧的低下了頭。

朱元璋繼續怒道；“若常氏有個好歹，咱必將呂氏滿門，以及他們的親族全部挫骨揚灰！”

旋即轉頭看著胡惟庸，“胡愛卿，你說要毛驤從那四名賤婢下手？”

“你可知。呂本那個老賊與呂氏那個賤人都不肯說，那四個賤婢又知道什么？”

“回稟陛下！”

胡惟庸回道；“臣以為既然呂本與呂氏都不肯說，想必也知那四名婢女不知給太子妃下毒的藥材是什么。”

“可陛下想一想，那些藥材的殘渣總會留下來的吧？”

“只要找出那些藥材的殘渣，以太醫們的醫術與經驗，想必不用呂本與呂氏的招供，他們也會分辨出具體用的是何種藥材？”

朱元璋一聽，趕緊對毛驤喝道；“胡愛卿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還不趕緊審問那四名賤婢！”

“是！”

毛驤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躬身退出了房間。

一番審問，總算讓那四名婢女招出了殘渣的去向。

毛驤趕緊回到東宮，在一個樹底下，找出了殘渣。

又連忙讓太醫們仔細辨認是何種藥材，可經過這么一折騰，時間已到了酉時了。

…………

酉時。

常氏的房間內，愁云慘淡。

常氏躺在床榻上，緩緩的睜開雙眼，看著屋內的親人。

“醒了，孤的賢妃醒了！”

朱標因一宿未睡，而熬得通紅的雙眼，猛一見常氏睜開眼睛。

先是一愣，繼而是欣喜，隨即是狂喜。

他連忙沖房間內的人大喊，又連忙沖守在常氏身前的太醫們催促道。

“快，看看孤的賢妃身體現在怎樣？！”

一名太醫忙將手伸向常氏用絲帕遮著的手腕，閉目凝思了一會，才緩緩抽回自己的手。

一臉凝重的對朱標躬身道；“太子殿下，臣有話要對您說。”

“就在這說吧。”

朱標凝望著常氏，頭也不回。

馬皇后先是聽到朱標驚喜的聲音，馬上一臉欣喜的站了起來。

可看到太醫在為常氏診脈，就一臉緊張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常氏。

見太醫臉色凝重，馬皇后心知常氏的情況可能不容樂觀，不由感到兩眼發黑，身體也晃了晃。

宋燕燕急忙扶住了將要栽倒的馬皇后，剛要開口讓太醫過來瞧瞧馬皇后。

不料馬皇后卻對她擺擺手，示意她不可聲張。

宋燕燕點點頭，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其實明白，這是皇后娘娘擔心太子妃，又因一天一宿都沒有睡覺，所以才會如此。

常氏自知自己已經不行了，這種現象是回光返照。

于是她虛弱的對太醫道；“你有什么話，就在這說吧？”

太醫一臉為難的望向朱標與馬皇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馬皇后艱難的開口，“你說吧。”

“是！”

聽了馬皇后的話，那名太醫忙跪倒在地，凝重的道。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請恕臣無能。”

“太子妃娘娘這是回光返照，臣已經盡力了。”

馬皇后心知常氏恐不久與人世，但聽到太醫診斷的結果，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朱標一聽，馬上暴跳如雷，一把揪住了太醫的衣領，吼道；“你說什么？”

“你膽敢詛咒孤的賢妃，孤看你是不想活了！”

想不到一貫謙和、待人彬彬有禮的朱標聞聽常氏是回光返照，竟一時失去了理智。

看到這一切，常氏心中有些感動，又有些心酸，更多的卻是對孩子的牽掛。

她對朱標緩緩道；“太子爺，臣妾的身體怎樣臣妾清楚，您不要難為太醫了。”

“過來，扶臣妾靠在床頭上。”

朱標狠狠的瞪了那名太醫一眼，忙走向常氏，拿起枕頭，墊在她的身后，盡量讓她靠著舒服點。

常氏對朱標笑了笑，對馬皇后又笑道；“母后，兒媳今后不能在您身邊盡孝了。”

“您老切記要保重身體，兒媳……。”

“好兒媳，你不要再說了。”

馬皇后強忍住淚水，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順著臉頰滑落。

她隨即不管不顧，走到常氏的身邊，用手輕輕撫摸著常氏蠟黃的臉頰，任由淚水滴落在常氏的臉上。

“你還是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不要為母后擔心了。”

“母后！”

常氏抓住馬皇后的手，像小時候一樣乖巧的樣子。

可說出來的話卻讓馬皇后心碎，“兒媳自知時日無多了。”

“但兒媳有母后這樣的婆婆，雖沒有陪伴母后幾年，可在這幾年里，兒媳卻過得甚是快樂。”

“咱的好兒媳！”

馬皇后當即泣不成聲，摸著常氏的臉頰，眼淚滴淌成河。

“老身看著你長大，又看著你成為老身的兒媳。”

“可……可想不到，老身……？”

說著說著，馬皇后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常氏將頭轉向朱標，“太子爺，臣妾不能再陪你左右了。”

“你以后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太過熬夜。”

說著，又望向跪在床前的常升與常森，“二弟、三弟，姐姐如果不在了。”

“你們要聽皇后娘娘的話，要聽太子爺的話，要聽你們大哥的話，不要再讓你們的親人為你們擔心了。”

常升與常森眼淚汪汪的望著姐姐，只知道哭泣，已說不出話來。

“太子爺！”

“瑛兒與臣妾剛生的孩子呢？”

“讓他們都過來，讓臣妾再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