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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意識深淵

黑暗。

然后是灰色的迷霧。

楚臨的意識在虛無中漂浮,仿佛被浸泡在粘稠的液體里。他嘗試移動,卻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想呼喚赤璃,卻發不出聲音。

「系統?」他在意識深處試探性地呼喚。

沒有回應。

迷霧中漸漸浮現出模糊的輪廓——是永恒之壁的影像,但壁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壁前,背對著他。

“楚寒山...“楚臨想說話,卻依然發不出聲。

灰色人影轉過身,面容在霧中時隱時現:“不,我是你。“

聲音直接在楚臨意識中響起,帶著多重回響,像是無數個聲音的疊加。

“混沌才是我們的歸宿。“灰色楚寒山——或者說混沌偽裝的幻象——伸出手,“回家吧,楚臨。“

楚臨本能地抗拒。他集中精神,再次嘗試喚醒系統:

「緊急協議啟動!」

「宿主意識受損!」

「嘗試重建連接...」

斷斷續續的代碼在意識中閃過,如同黑夜中的螢火。隨著系統部分恢復,楚臨的“視野“也逐漸清晰。他發現自己漂浮在一個由記憶碎片組成的奇異空間中,四周漂浮著無數氣泡,每個氣泡里都是一段記憶場景。

灰色楚寒山站在不遠處,灰色能量如觸手般延伸向各個記憶氣泡:“為什么要抵抗?看看這些記憶,哪次不是孤獨與痛苦?“

一條灰觸碰觸某個氣泡,畫面展開——年幼的楚臨在訓練場上獨自練習到深夜,手上滿是血泡;另一個氣泡中是少年楚臨被同族子弟排擠的場景...

“人類世界給予你的只有傷害。“灰色楚寒山的聲音變得柔和,“而在混沌中,你將獲得永恒安寧。“

楚臨感到一陣眩暈。混沌能量正在滲透他的記憶,試圖重塑他的認知。系統警報微弱地閃爍著:

「檢測到意識入侵」

「防御機制受損」

「建議:尋找錨點」

錨點?楚臨強忍混沌帶來的麻木感,在記憶碎片中搜尋——什么能作為對抗混沌的錨點?

突然,一個金紅色的氣泡在灰色海洋中格外顯眼。楚臨集中注意力“看“去,氣泡中是赤璃在幽谷初遇時的畫面,紅發如火,眼眸如陽。

「赤璃...」這個名字像一柄利劍劈開迷霧。

灰色楚寒山立刻察覺,灰觸手猛地刺向那個記憶氣泡:“錯誤的情感!必須清除!“

“不!“楚臨終于能發聲了。他不知哪來的力量,意識體沖向那個氣泡,在灰觸手觸及前將其護住。

金紅光芒從氣泡中迸發,暫時逼退了灰色能量。楚臨趁機“抓住“更多類似的記憶氣泡——寒潭底十指相扣、永恒之壁前相視而笑、半實體狀態下的能量交融...

每個與赤璃相關的記憶都像一盞明燈,在灰色迷霧中開辟出一小片凈土。灰色楚寒山發出惱怒的嘶吼,更多灰觸手從四面八方涌來。

“沒用的!“混沌的聲音變得刺耳,“她也會拋棄你,就像所有人一樣!“

楚臨不理會挑釁,專心鞏固記憶防線。系統功能逐漸恢復:

「連接穩定度:37%」

「檢測到外部能量介入」

「特征匹配:火種能量」

赤璃?她在嘗試聯系他?楚臨精神一振,嘗試向那個信號源靠攏。灰色楚寒山立刻加強攻勢,記憶氣泡一個接一個被污染、變灰...

現實世界,永恒之壁頂端。

赤璃的金紅能量體劇烈波動,幾乎要潰散。炎小雨——或者說初代圣女意識主導下的炎小雨——按住她的“肩膀“:

“他的意識被困在混沌深淵,你必須找到他的核心記憶!“

“怎么找?“赤璃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慌亂,“我試了所有方法!“

“火種感應。“炎小雨指向赤璃心口,“你們已經雙生共鳴,能量同源。跟著感覺走。“

赤璃閉眼感受。確實,體內有某種牽引,像一根無形的線指向楚臨。她不再猶豫,金紅能量全開,直接沖向楚臨的銀藍能量體!

兩股能量交融的瞬間,赤璃的意識被拉入一個奇異通道。無數記憶片段從身邊掠過——楚臨的童年、訓練、戰斗...她無暇細看,只順著感應直奔深處。

突然,一段記憶吸引了她。畫面中,楚臨站在訓練場邊緣,目光長久地停留在遠處一抹紅發上。那是赤璃自己,正在與炎族同伴比試。楚臨的眼神中帶著她從未察覺的...

赤璃心頭一顫,但沒時間多想。感應越來越強,她加速前進。

通道盡頭是一個被灰色鎖鏈纏繞的銀藍光球——楚臨的核心意識!鎖鏈另一端延伸到黑暗深處,隱約可見灰色楚寒山的身影。

“楚臨!“赤璃呼喚著沖上前。

光球微弱地閃爍了一下,鎖鏈隨之收緊。灰色楚寒山從陰影中走出:“赤璃...我該想到你會來。“

“放開他!“赤璃的金紅能量如火焰般燃燒。

灰色楚寒山冷笑:“憑什么?憑你那點殘存火種?“他一揮手,更多鎖鏈從地面竄出,纏向赤璃,“正好一起解決。“

赤璃靈活閃避,但鎖鏈無窮無盡。一條鎖鏈突然改變方向,刺入銀藍光球!楚臨的意識體發出無聲的慘叫。

“住手!“赤璃不顧一切撲向光球,金紅能量形成護盾。鎖鏈擊穿護盾,刺入她的能量體。劇痛幾乎讓她昏厥,但她死死抱住銀藍光球不放。

“愚蠢。“灰色楚寒山搖頭,“為感情犧牲,這就是你們的弱點。“

赤璃艱難抬頭,嘴角卻勾起一抹笑:“不,這是你永遠不懂的力量。“

她將剩余的全部火種能量注入鎖鏈!金紅火焰順著鎖鏈蔓延,所過之處灰色褪去。但代價是她的能量體開始晶化,從指尖向上逐漸變成灰色晶體。

“你瘋了?“灰色楚寒山終于變色,“這樣你自己也會...“

“我知道。“赤璃的晶化已經蔓延到胸口,但她笑容不變,“楚臨,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銀藍光球突然劇烈閃爍!內部傳出楚臨的聲音:“赤璃...放手...你會...“

“閉嘴,書呆子。“赤璃的晶化已達脖頸,“這次...該我救你了...“

就在晶化即將觸及她面部的剎那,銀藍光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光芒中,楚臨的意識體掙脫鎖鏈,一把抱住赤璃。

“不,是我們一起。“

兩人的能量在生死關頭完美交融,迸發出琉璃色的光芒!這光芒如潮水般席卷整個意識空間,灰色鎖鏈紛紛斷裂,灰色楚寒山發出不甘的怒吼:

“你們贏不了!他體內早有我的印記!遲早...“

聲音戛然而止。混沌能量被暫時驅逐,意識空間開始重建。

赤璃的晶化停止并逐漸褪去,但她虛弱得幾乎透明。楚臨緊緊抱著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赤璃虛弱地笑著,“我看到你的記憶了...那個訓練場邊的...“

楚臨突然“臉紅“,雖然能量體狀態下這很難察覺:“你...都看到了?“

“不止那個。“赤璃眼中閃著狡黠的光,“還有你偷偷收集我掉落的頭發,你在我受傷時整夜守候,你...“

“夠了。“楚臨無奈地打斷,“我們該回去了。“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意識空間深處突然浮現一段被隱藏的記憶。畫面中,三百年前的楚寒山抱著一個嬰兒,將一枚銀藍晶體植入嬰兒胸口...

那個嬰兒,赫然是楚臨自己!

「警告!檢測到同源能量!」

「楚寒山印記確認!」

「來源:基因層面植入!」

系統的警報讓楚臨如遭雷擊。灰色楚寒山說的“印記“竟然是真的!但更令人震驚的是,這段記憶明顯被刻意封存,直到現在才浮現。

“這是...“赤璃也看到了畫面,震驚不已。

楚臨突然明白了很多事——為什么系統會選擇他,為什么他與混沌有那0.3%的相似度,為什么...

“我們得回去。“他拉起赤璃的手,“現實世界需要我們。“

意識回歸的瞬間,現實世界的景象涌入視野。永恒之壁頂端,兩人的能量體同時亮起耀眼的光芒!銀藍與金紅不再涇渭分明,而是彼此交融——楚臨的銀藍能量中流轉著金紅花紋,赤璃的金紅能量里鑲嵌著銀藍紋路。

“這是...“赤璃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新形態。

“雙生守護的真正形態。“炎小雨微笑著后退,“初代圣女預言過的完美融合。“

楚臨感受著體內流動的力量。系統已經完全恢復,而且有了新的變化:

「系統升級完成」

「雙生模式激活」

「能量兼容度:100%」

遠處,歸墟之門雖然關閉,但戰場依然慘烈。殘余的混沌信徒在做最后抵抗,炎族戰士和凈世盟成員正在清剿。

“我們贏了?“赤璃問。

“暫時的。“楚臨看向地平線,“混沌只是退卻,并未消滅。而且...“他想起意識深處看到的記憶,“我還有很多問題需要答案。“

赤璃握住他的手,新形態下的觸碰比以往更真實、更溫暖:“一起找。“

兩人相視一笑。在朝陽的照耀下,永恒之壁上的紋路悄然變化,形成了兩個完美交融的人形輪廓——銀藍與金紅不再分離,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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