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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他蹲在小馬扎上,正埋頭擺弄一臺半導體。

陽光斜照在他身上,汗珠從額角滑落。

見我過來,他放下手里的活計,用袖子隨意抹了把臉。

我撇開視線:“周子昂,你這生意還做不做了,天天守著這攤子能賺幾個錢?”

他突然湊近,一股機油混合著汗的味兒鉆進鼻子。

四目相對,我好似看見多年前那個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的黑小子。

“晚丫,還記得不?”

我抿著唇沒作聲。

他有點急了:“你忘了?!”

“我可記著呢,三天后,你要是不跟我南下,我就去你家門口天天唱《路邊的野花不要采》!”他梗著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說完,怕我立刻拒絕,抓起工具埋頭繼續修東西。

我噗嗤一聲笑了。

這個愣子,以前的戲言他還真當回事。

我們兩家住一個大院,從小玩到大,熟得不能再熟,怎么可能湊一對。

那年他要去當兵,偷偷問我愿不愿意等他。我說等你回來,我就成老姑娘啦。

他紅著臉,非要跟我拉鉤,說要是我嫁不出去,他就娶我。

沒想到,最后真讓他等著了。

剛回到家,顧遠洲的傳呼震動起來,上面是一串數字,然后跟著一行字。

【我婚房里你的東西,自己過來拿走。】

【限你一小時,不然我就當垃圾清了。】

我盯著那行字,手腳冰涼。

他太清楚我的軟肋,別的東西可以扔,但我媽給我陪嫁的那對龍鳳枕套必須拿回來。

【好,我過去。】

那對枕套,我媽一針一線繡了小半年。

她眼睛不好,繡的時候總要湊得很近,常常累得腰酸背痛。

領證前一晚,她還拉著我的手把枕套交給我:“晚晚,好好過日子,別讓人欺負了去。”

可我趕到筒子樓時,樓道口空蕩蕩的。

我明明說了會來,他就這么急著要我難堪嗎?

火氣噌地一下冒上來,我幾步沖上樓,一把推開了那間所謂婚房的門。

開門瞬間,我如墜冰窟。

蘇曉梅正坐在床沿,顧遠洲拿著毛巾,小心翼翼地給她擦額頭上的汗,眼神里滿是以前從未見過的憐惜。

“遠洲哥,”蘇曉梅聲音細細的,“寶寶剛才好像動了一下。”

顧遠洲立刻把耳朵貼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嘴角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是嗎?讓我聽聽,是不是也像你一樣愛撒嬌。”

他抬起頭,目光柔得能掐出水:“要是脾氣也隨你就好了,文靜乖巧。”

蘇曉梅羞澀地低下了頭。

顧遠洲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里帶著一絲無奈:“真想好了,等穩定了就回老家?其實你可以留下來的,廠里這邊我能安排。孩子這么小,總不能沒有媽。”

蘇曉梅伸出手指點在他唇上,搖了搖頭:“遠洲哥,我留下,林晚姐怎么辦?”

聽到“林晚姐”三個字,顧遠洲怔了怔,隨即臉色沉了下來:“她?現在說不領證不過是拿喬罷了,等孩子生下來,還不得乖乖回來。她那種小市民家庭出來的,算計得很,哪有什么真性情。”

“你忘了當初她是怎么托王嬸纏著我的嗎?那副上趕著的模樣,現在想想都膩歪。”

我的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

原來我當年小心翼翼的試探和期盼,在他眼里竟是如此不堪。

顧家在廠里是雙職工,顧遠洲是大學生技術員,前途一片光明。

三年前,他作為先進代表在全廠大會上發言。

我爸媽對他贊不絕口,特意托了王嬸牽線。

我對他一見傾心,找各種借口接近他,向他請教問題。

他皺著眉說我:“腦子不轉彎,太死板!”

我厚著臉皮笑:“那你多帶帶我,正好互補嘛。”

他看了眼不遠處正和同事說笑的蘇曉梅,突然拉住我的手,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行啊。”

我高興得不知所以,完全沒留意到蘇曉梅投過來的復雜眼神,和他握著我時,手臂不自然的僵硬。

現在才懂,他心里裝著的從來都是蘇曉梅。

難怪后來他總說忙,連一起吃頓飯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心口一陣陣發緊,我本想掉頭就走,卻想起我媽繡的那對龍鳳枕套不能丟。

“林晚!”顧遠洲猛地回頭,“一聲不吭站在門口想嚇唬誰?現在知道后悔了?”

我死死掐著掌心:“我的枕套呢?還給我。”

他愣了一下,“一對破枕套,我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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