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念頭陡然一出現，就像是幾根鋼針一樣，狠狠扎進李紅妝的腦海。

她根本來不及思考其中的因果，只覺得一股無盡怒火從心底噴涌而出，要把一切都燒凈。

是林蘇！

一定是林蘇殺了方玄蒼，奪走了他的真龍神命！

甚至連自己體內這詭異的力量，恐怕也是她覬覦玄蒼哥哥的真龍神命所做的誘餌！

“林蘇！你這個賤人！”

李紅妝嘶吼出聲，體內殘余的鳳凰神命被極致的憤怒點燃。

赤紅火焰從她周身噴薄而出，竟在她身后凝聚出一只浴火的鳳鳥虛影。

她從儲物袋中猛地抽出一把長劍，劍尖顫抖著指向林蘇：

“你殺了玄蒼，我要你為他償命！”

林蘇正玩得興起，被這聲怒喝打斷，眉梢挑了挑：

“醒了？看來鳳凰神命的效果不錯。”

隨后才注意到李紅妝狀若瘋魔的樣子，語氣漫不經心：

“不過你眼神不太好，他還沒死呢。”

“沒死？”

李紅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淚水混合著恨意滾落。

“他變成這樣，跟死了有什么區別？！你奪走了他的一切！我要殺了你！”

鳳鳥虛影發出一聲凄厲的鳴叫，李紅妝握著長劍的手因用力而發白，不顧一切地朝著林蘇撲了過去。

她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哪怕同歸于盡，也要讓這個奪走她愛人、竊取她神命的女人付出代價！

“不知死活。”

林蘇嗤笑一聲，就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等著李紅妝自己送上門來。

也正是在此時，方玄蒼被吵鬧聲驚醒，睜眼就看到了舉劍刺向林蘇的李紅妝。

“紅妝不要！”

方玄蒼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出。

他掙扎著想要攔下李紅妝，可是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能承受反噬不死，甚至撐到現在，已經屬于意志力驚人的存在了。

可是就算他心有余，力卻已經不足了。

他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別說沖過去攔住李紅妝，就連動動手指都宛如登天。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紅妝舉劍刺向林蘇的身體。

然后林蘇不過稍微抬手，就用兩根玉指夾住了長劍。

林蘇冷哼一聲，手上再猛地發力，長劍直接被她用兩根手指折斷了。

李紅妝不依不饒，拿著斷劍刺向林蘇的肚子。

那是氣海所在的大致方位。

一旦受損，就算人能活下來，氣海破了，接下來的仙路也難走了。

李紅妝想的是，就算殺不了林蘇，也要廢了她的氣海，讓她當一輩子的廢人。

然而刺上去的時候，不僅手上的斷劍變得軟綿無力，甚至就算她用盡全力，也未必能破得開林蘇的防御。

上面，林蘇用兩根手指夾住另外一半的劍刃，直接沒入了李紅妝的脖子里。

“好好活著不行嗎？”

林蘇一聲輕嘆。

“你也不想想有人為了救你這一條命究竟付出了多少？又是不是想讓你就這么白白送掉的。”

林蘇松手，李紅妝自己就“噔噔噔”的后退了好幾步，不可置信的看著插進脖子里面的斷劍。

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就要這么死去了。

然而事實正是如此無情的。

林蘇撣了撣衣服，抱著胳膊托著胸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她。

因為胸圍弧度太過夸張，林蘇嘗試了一下根本抱不住，姿勢也太累了。

所以干脆抱著胳膊，然后放在下面托起來，這樣就合適多了。

畢竟她也沒當過大胸妹，經驗都是一點點累積出來的。

“為什么……為什么……”

一旁，方玄蒼已經徹底絕望了。

他失聲的獨自喃喃著，眼神空洞的望著李紅妝。

看到他這樣，林蘇也不免微微搖頭。

其實如果真要代入過去，那這個方玄蒼根本不配當天命人。

為了一個女人就把自己搞成這樣，還追求什么大道？修什么仙？

都修仙了，當然要殺妻證道了。

不過另一方面，林蘇又覺得能跟方玄蒼共情。

試想自己拿命C，C麻了，結果轉頭發現自家隊友純純小腦代替大腦的類人生物，這還怎么玩？

當然了，李紅妝或許也沒錯，她只是看到方玄蒼的凄慘被沖昏了頭腦。

但這種情緒大于一切的人或許也不適合在一起。

都沒錯，那誰有錯？

難不成錯還在我林蘇？

那就是更沒道理的事情了。

總之，只能嘆一句世事弄人了。

“噗通”一聲，李紅妝的身體終于倒地了。

她眼神的焦距逐漸渙散，直到死了的時候還直盯著林蘇所在的方向。

林蘇忽然覺得她真的是因為方玄蒼的凄慘被沖昏了頭腦嗎？

還是說她本來就已經對我恨之入骨，甚至到了一看到我就什么都不管的沖上來要殺我的地步？

不過……算了，就當她是為了方玄蒼吧。

算是給她最后的體面了。

林蘇掃了一眼李紅妝的尸體，眼神憐憫。

默哀一秒，隨后她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又看向了方玄蒼：

“喂，沒死呢吧？沒死就給她收尸吧，留在我這里除了礙眼。”

她的院子里一片狼藉，還有一個死人，想想就晦氣。

明天又要重新裝修了。

說完，林蘇就轉身回了房間。

隨著房門“嘭”的一聲關上，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方玄蒼和死去的李紅妝。

方玄蒼渾身一震，可終究是沉默著。

夕陽西下，秋風蕭索，方玄蒼恢復了一些，這才支撐著身影踉蹌著爬了起來。

他看著李紅妝逐漸冰冷的身體，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或許林蘇是對的。

李紅妝自我中心，而且看不清大局，更是被鳳凰神命和執念燒得只剩下恨意。

就算今天不死在林蘇手里，遲早也會栽在更狠的人手里。

可他偏要逆天改命，偏要用自己的神命換她茍活。

到頭來，竟成了親手把她推上絕路的劊子手。

他失去了神命，失去了修為，失去了道途，最后連她活下去的意義都失去了。

方玄蒼慢慢爬向李紅妝，每挪一寸，地面就留下一道血痕。

他顫抖著伸出手，想合上她圓睜的眼睛，指尖卻在觸到她臉頰的瞬間縮了回來——

太涼了，比他此刻的心還要涼。

“她到死……都想著殺了那個名叫林蘇的女人。

而我到死……都在做一個救她的夢。”

他看著林蘇緊閉的房門，忽然覺得無比諷刺。

他獻出真龍神命時以為自己是救世主。

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幫林蘇做嫁衣，是李紅妝復仇路上的墊腳石。

今天的風，太喧囂了。

有些債，不是用命能還的。

有些執念，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