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屠殺
- 鄰虛塵
- 阿白是一只喵
- 2041字
- 2025-07-13 12:04:10
第80章 屠殺
他的描述混亂而血腥,黃豆芽胃里一陣翻攪,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封淺淺秀眉微蹙:“你說‘像廟里的惡鬼’?他們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別的特征?”
劉五打了個激靈,眼神有些茫然:“沒……沒有!就是砍!咬!瘋了一樣!不像人!像是……對,像是牲口?。。 彼偷乇е^,“我……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那群尸鬼嘴里逃脫出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黃豆芽再次問道:“詳細說說你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劉五捂著腦袋,似是不愿回憶那個慘狀:“我用盡所有力氣……砍倒了所有靠近我的尸鬼,還好我是個屠夫,家里有大砍刀,還有兩把子力氣!不然,不然那么多的尸鬼,我也活不下來啊……我邊砍邊跑,邊砍邊跑……”
如此家破人亡,全村滅絕的慘案讓黃小月和黃豆芽感同身受,一時忍不住紅了眼眶。
黃小月更是心軟的取了腰間的手帕,走到了劉五的跟前。
就在葉菁幾人屏息凝神聽著劉五混亂又驚悚的描述時,琉璃國都城外,華嚴寺腳下,杏花塢的殘垣斷壁間,靜立著一個漆黑如夜的身影——皇甫彥。
昔日安寧的村落已化作一片觸目驚心的焦土。
半塌的土墻烏黑一片,殘留著炭化的木梁和傾倒的陶甕,空氣中彌漫著濃郁到令人窒息的皮肉焦糊與草木灰燼混合的氣味,像一張粘膩的網,緊緊裹住鼻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令人作嘔的沉重。
皇甫彥閉著眼,眉心微蹙,并非在躲避這人間地獄的景象,而是將自身的感知力,順著腳下這片浸透了血與淚的土地,緩緩沉了下去。
他的“心見”并非尋常的“看到”或者“聽到”,而是感知“殘留”——那彌散在空間、附著于殘骸上的極致情緒,臨死前最強烈的執念與畫面,如同烙印般刻印在時間的碎片中。
他漫步于廢墟間,如同行走在凝固的血淚之河里。
在一個燒得只剩半截木柱的門口,他突然停下。
腳下的焦土驟然變得粘稠、灼燙起來!一股滔天的憤怒與絕望的哀嚎,混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猛地沖入他的靈臺!
他“看”到了:
——濃稠的夜色下,火光沖天,映照著扭曲的人影。根本沒有什么皮肉腐爛的“僧人尸鬼”!火光搖曳中,是杏花塢的村民們!他們的眼睛赤紅一片,如同被灌入了燒紅的鐵水,臉上是野獸般的猙獰和毫無理智的狂亂!
“殺!殺了怪物??!”一個壯漢揮舞著砍柴刀,吼聲撕破了喉嚨,卻不是沖向什么僧人尸鬼,而是對著隔壁平日一同耕作的老漢!
“啊——!救……”老漢凄厲的慘叫戛然而止,咽喉被一刀劈開大半,滾燙的血噴濺到燃燒的木質窗棱上,發出滋啦的聲響。
老漢手中的糞叉,卻歪斜地刺穿了另一個撲過來的瘦高青年的胸膛!
混亂!徹底的混亂!完全的自相殘殺!
農婦用剪子發狠地捅進昔日姐妹的小腹;孩童想要奔向母親,卻被婦女的菜刀砍斷了脖子;少年舉著鋤頭砸碎了鄰居的頭顱;平日里和善的貨郎,此刻齜著牙,死命地掐著一個孩子的脖子,自己背上又插著另一把明晃晃的鐮刀……
瘋狂!一種源于內部的、歇斯底里的瘋狂!村民們像被無形的鞭子抽打著,被混亂的恐懼徹底淹沒了理智,將彼此當成了滅門禍事的元兇。
刀光在火光中揮舞閃爍,每一次落下都帶著皮肉撕裂的沉悶聲響和血泉飆射的嘩嘩聲。慘叫、咒罵、絕望的哭嚎、野獸般的嘶吼交織成一首撕心裂肺的死亡交響。
皇甫彥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手背上青筋隱現。即便是他,也幾乎要被這撲面而來的、純粹而暴戾的集體瘋狂所沖擊、窒息。
突然,一幕畫面在無數混亂的血色片段中,被極度放大,清晰地印在皇甫彥感知的核心——
在一個巨大的石磨旁,那個昨日攔駕、此刻在別苑角落瑟瑟發抖的劉五!
他的五官扭曲得完全變形,眼白被狂暴的血絲徹底吞噬,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手里握著的不是農具,而是一把沉重的、閃著寒光的砍骨刀!
刀刃已經豁了口,刀身上沾滿了深紅的、半凝固的血液和不明碎屑。
他并非慌亂地揮砍,而是帶著一種暴虐的、近乎冷酷的效率,朝著一個個撲向他的、同樣瘋狂的村民狠狠劈下!動作大開大合,帶著屠夫般的精準和狠厲。
撲哧!一個男人沖得太近,被他一刀斜砍在脖頸,頭顱幾乎與肩膀僅剩皮肉相連,鮮血如瀑噴濺,瞬間將劉五上半身染得通紅!
撲哧!又一下,一個撲到他腳邊的老婦被他反手一刀捅進了心口!
撲哧!撲哧!
畫面連續閃過!他……他砍倒了不止一個!他是這場瘋狂屠殺中……最兇狠的獵手之一!或者說,他是這股席卷全村、吞噬理智的瘋狂浪潮中,一個格外洶涌而暴戾的“漩渦”!
有僧人的衣角在遠處閃過,皇甫彥還要細看追尋,卻遍尋不見這僧人的影子。
畫面陡然消失了,皇甫彥霍然睜開眼。
空氣中的焦臭味驟然刺鼻起來,仿佛帶著千萬冤魂無聲的吶喊。
這村落的寂靜,比任何喧囂都更令人心悸。
他不再停留,轉身離開這片修羅場,步履無聲,卻在焦土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足印。
真相如絲線盤繞,一頭牽著山上的華嚴寺,另一頭,拴在別苑里那個哭訴得如同驚弓之鳥的劉五身上。
步履沉重的皇甫彥消化著感受到的真相,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如果村民是自相殘殺,那么,引起他們發狂的原因是什么?而劉五作為這場殘殺中唯一的幸存者,是否會再次發狂?
而此刻和正在盤問劉五的淺淺她們,豈不是很危險?
想到這里,皇甫彥霍然抬頭,眼睛注視著皇家別苑的方向,夕陽已經墜入了地平線,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