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羊?
半夜的時候,睡夢中的黃豆芽被邦、邦、邦、的拍門聲驚醒。
“黃大松家的,黃大松家的……”
屋里有窸窸窣窣的穿衣起床聲,黃豆芽聽見自己的阿娘去開了門:“二柱他娘,這么晚了您來敲門是有什么事兒啊?”
“我兒媳婦喊肚子疼,像是發作快生了,缺人燒水,你跟你家丫頭來我屋里幫哈忙啥!”
聽到這話,黃豆芽不等阿娘進來叫自己,趕緊一骨碌爬起來,跟著阿娘便出了門。
一路走過來,夏蟬鳴、蛙叫聲不絕,他們經過的時候便是一陣一陣的安靜,等到人走過去了,便又是聒噪不休。
幾人踏著月色,沒進門,便聽見屋里女人的喊疼聲,撕心裂肺的,在暗夜里格外具有穿透力。本來在黃豆芽耳朵里回旋的蟬鳴蛙叫一下子消失殆盡。
等進到屋子里,只有產婦躺在床上,并沒有見著黃二柱。豆芽娘親隨口問了句“黃二柱還沒回來嗎?”
“他回了啊,不過明早他得早起去地里,這邊臟兮兮的,就讓二柱先睡下了!”
瘋女人的慘叫一聲聲割破濃稠的夜色。
這是黃豆芽第一次這么近見到這個被黃二柱撿回來的瘋女人。
四肢纖細的幾乎是皮包骨,青筋暴突,唯有肚子是高高隆起的。明明她的亂發被汗水浸濕散在面上,應該是看不到她的眼睛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黃豆芽就是覺得那個女人的眼睛盯得她渾身難受。
只不過,還沒等她細看,便被黃豆芽的娘親推到了外面:“你去外面負責燒水,有需要會叫你的。”
黃豆芽蹲在院子邊上一個簡陋的灶臺邊生了火,她把灶臺邊水桶里不多的水倒進了大鍋里,站在門口給阿娘說了聲便去溪邊打水了。
回去的路上,黃豆芽總覺得有什么東西不遠不近的跟著自己,回頭去看又什么都沒有。
她有些害怕,三步并作兩步走,回到院子加完水,便看見月色下,一道黑影從院子西滑到了院子東。
黃豆芽跟著轉頭,便見穿著一身黑的一個人一晃而過,那背影,比黃豆芽見過的所有人的個子都高。
“深呼吸,用力,二柱他娘,這孩子可足月了?”
“還沒呢,還差著兩三個月份。”
“怎么的提前了?不怕,七活八不活,七個月的孩子比八個月的孩子好活。孩子小應該好生,來,緩口氣,身體虛了力氣要省著點用。”
“虛?她哪里虛,天天坐吃坐喝,下午還喝了一大碗雞湯!為了給她補身體,我可是專門殺了一只下蛋的母雞,上哪兒去找我這么好的婆家去!”
黃豆芽看著那個男人消失的方向,是黃小月家的方向。
她知道自己這會兒不應該離開,可是聽著屋里還得好大一會兒,力氣還得省著用呢,她又想了想黃小月,深吸一口氣,還是放下空水桶跟了過去。
一盞昏黃的燈籠在濃稠的夜色中晃晃悠悠的,橘色的光暈暈染開來,隱隱約約可見衣衫翻滾,離得近才看清提著燈籠的是黃丹桂。
此刻,她正剛剛從黃小月的房間里出來,臉上還殘留著母愛的慈祥。
一個男人也從夜色中走了出來,正是黃小月的親爹陳竹。
“小月兒睡著了?”邊說著邊走過來準備接過燈籠。不過黃丹桂沒有撒手,她喜歡自己掌控。
“嗯,剛剛還說夢話說要爹爹帶她放風箏呢!”
“真是小孩子家家的,這都七月了,還惦記著風箏呢。來年開春,再給她做個大風箏。”
“就你會寵她。走吧,我們去后院。”
確定小丫頭已經睡熟了,兩人邊說著邊向后院那上了鎖的院門走去。
進了院門,穿過一排羊圈,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間。
門口坐著個羊倌打扮的人,見著他們過來趕緊起身打開了門。
隨著這扇窄門的打開,一股膻臭味撲面而來。
黃丹桂一只手拿著燈籠,伸抬起一只手掩了掩鼻子,陳竹見狀趕緊用手給她扇了扇。
靠近門里邊攤鋪著一些完整的羊皮,完整到保存著羊角和羊蹄子。
一邊角落里站著一只羊,另一邊角落里則有七個妙齡少女擠在一起,身上沒有一塊遮羞布。她們雖然睜著的眼睛里滿是恐懼,表情卻顯得有些呆滯,整個人一動不動。
黃丹桂和陳竹進來后也沒瞧地上的人,只是走到旁邊拉走了那頭呆呆的羊。
黃丹桂沒有跟著出去,坐在了房間門口的板凳上。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夜色里的黃豆芽,一路過來再沒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黃小月家里也安安靜靜,沒啥動靜。
黃豆芽正準備折返回去,便聽見黃小月家里的羊叫的不太正常,難道,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是半夜來偷羊的?
黃豆芽沒有去敲大門,她知道小月家后院的羊圈圍墻哪里比較低,適合爬高。
陳竹出門的時候故意沒有關門,將羊掛在門口的架子上進行放血。
羊倌先用刀剝開頭部和四肢皮膚,然后將羊皮從頭部向下拉至角、耳處至頸、胸,退下前腿皮,再繼續拉扯至后軀,退下后腿皮,抽掉尾骨。在扯皮過程中還一手握拳錘肉,邊捶邊扯。
一整塊羊皮就這樣被他們扯了下來。
虛弱無力的少女們看到這一幕身體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如果說之前她們的眼睛里滿是恐懼,那么現在便全是崩潰了。
因為在今天之前,她們都是被裝在完整的羊皮里,被那份打扮成羊倌的男人趕到這里來的。
那頭被宰殺的羊,跟著她們走了一路,說不準就是之前的哪個姑娘關在里頭!
黃丹桂瞧見了少女們的崩潰,眼見目的達到,便趁熱打鐵開口說道:“你們只要乖乖聽話,那就還可以繼續披著你們身上的皮,若是不聽話還想跑,那就只能穿這身羊皮了,下場嘛,你們也看到了。羊皮穿久了,也就只能跟畜生呆一個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