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四月的天，陰晴不定，時而狂風大作，時而陰云密布，時而艷陽高照。

河堤的修筑工程，正干得熱火朝天。

數千民工聚在十里長堤上，趁著河水干涸期，絲毫不敢停歇，扛起一袋又一袋沙石。

熔爐冶鐵也初見功效，一百副鐵甲（防彈衣）投入使用，效果甚佳。

第一輪的紅薯，前日雨過天晴后，業已全部種下，共計二十三畝紅薯地，其余土地皆是種上玉米。

兩個月來，趙塵經常視察軍營，觀摩他們的訓練情況。

其實在二月底，他聽到一則消息。

遠在陜西的李自成，想要帶兵越過潼關，偷偷溜進河南。

結果被提前埋伏的官兵，殺了個全軍覆沒，只剩一十八騎，逃進商洛山，不知所蹤。

湖北的張獻忠見大事不妙，不得已接受朝廷招撫，搖身一變成了正規軍。

李自成覆滅，張獻忠歸順，形勢一片大好。

朝野上下，一片歡呼。

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趙塵就是發愁的其中一人。

據潛伏在洛陽的探子回報，洛陽總兵王紹禹，正在緊鑼密鼓地操練兵士。

兩個月前，朝廷圍剿李自成期間，有一批兩萬石軍糧從江浙調往洛陽。

途徑永寧縣時，事先得到消息的趙塵，直接帶人將糧草搶走。

如今，兩個月的時間，悄然流逝，也該到秋后算賬的時候了。

趙塵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加固城墻，在城外深挖塹壕。

制作坊日夜趕制的箭，足足有五萬支，狼牙棒更是不計其數。

唯一可惜的是，一直制造不出完美的火銃。

他特意拜托福林清，讓他到邊關轉轉，看能否找到可以制作火銃的人才。

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不過對于走南闖北的福林清來說，絲毫不覺得有丁點難度。

正在城內巡查的趙塵，迎面撞上逛街的陸六。

陸六身旁跟著一名樣貌出眾的女子，兩人并排行走散步，交談甚歡。

“桃花，這便是我經常說的趙哥，咱們的父母官趙大人。”

“小女子見過趙大人！”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趙塵看著十分出息的陸六，深感欣慰。

“趙哥，這是桃花，我剛認識的朋友，今天無事，相伴一起逛街。”

陸六相互介紹一番。

只說幾句話，趙塵便將陸六打發走，他才不愿當僚機。

“嗖——”

突然，一支冷箭射中趙塵的心臟。

“有刺客！”

身后護衛急忙將趙塵團團圍住，警惕地環顧四周。

人群亂作一團，開始四散逃離。

好大一會兒，陸六從身后急匆匆趕來，一臉擔憂。

“趙哥，你沒事吧？”

“你們這些混蛋，到底干什么吃的，這么多人，都保護不了大人，刺客也沒抓住。”

“不怪他們，連我都沒發現異常。”

趙塵胸口隱隱傳來陣痛，箭頭落在地上，并未嵌入身體。

“幸好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穿了鐵甲，要不然真見閻王了。”

撩開衣服，鐵甲被箭頭鉆有一厘米深的孔洞。

雖然并未直接受到傷害，可是巨大的沖擊力，依然讓胸口感覺有些許疼痛。

“看到冷箭是從哪發出的嗎？”

陸六仔細檢查一番，見趙塵沒有受傷，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回陸大人的話，好像是從那邊射過來。”

其中一人指向不遠處的一棟三層樓閣。

“學堂？”

趙塵和陸六相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立刻包圍學堂，把所有人全部帶回縣衙，一一審問。”

“慢！”

趙塵沒有同意，覺得此事還是不要大張旗鼓，以免引起騷亂。

“六子，你把桃花姑娘一個人留在那，總有些不合適，有他們護衛著，你先去找桃花姑娘吧。”

“沒事……剛才路上遇見他爹娘，桃花跟著一起回家了。”

陸六撓撓頭，臉上有些不自在，就像做了虧心事被發現。

的確，畢竟在古代，這可是人人唾棄的舉止。

雖然趙塵實施思想教育已經三個月，可是仍有不少人，思想固化嚴重，不愿意接受新思想。

趙塵不僅提倡人人生而平等，更提倡男女老少平等。

譬如談婚論嫁，講究門當戶對，趙塵偏要打破這規矩。

什么竹門對竹門，朱門對朱門，都是扯談。

兩情相悅，才是正途。

不僅如此，他自編教材，除去四書五經，還要加上數理化。

雖然他對理化不懂，但是數學還是多少知道些。

“正巧，既然走到這兒，咱們就去學堂看看吧！”

陸六攙扶著趙塵，往學堂走去。

慌亂的大街，隨著巡查兵士的到來，逐漸恢復平靜。

“人之初……性本善……”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一一得一……三三得九……四五二十……”

十幾個教室，每個教室所學的內容都不一樣。

至于孩子從哪來這么多，其實是因為學堂可以免費讀書識字。

其中聘請老師的工錢，由官府派發。

所以，幾乎整個永寧縣所有的孩子，全都涌到學堂。

在這里，不分貴賤，不分男女，不分貧富……

“杜先生，你方才在三樓有沒有看見奇怪的人，聽見奇怪的動靜？”

“奇怪的人？奇怪的動靜？”

舉人出身的杜暉放下手中的毛筆，仔細想了想，隨后搖搖頭。

“回趙大人的話，剛才我一直在這兒寫書，并未聽見奇怪的動靜，也沒有看到奇怪的人。”

“那你先忙，我和趙大人四處轉轉！”

陸六快速掃視一圈屋內，轉身離開。

趙塵探頭往里看了一眼，問道：“怎么樣，有什么發現嗎？”

陸六搖搖頭，“應該不是杜暉所為，他窗臺上擺放的花盆，花朵已經枯萎，窗臺和地上都是掉落的花瓣，而且窗戶上盡是蜘蛛網。”

“臨街這一排，三樓只有三間屋子，另外兩間我也去過，沒有異常的發現。”

陸六頓時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是那個護衛看錯了。

一番視察后，兩人走出學堂。

陸六又仔細詢問他們，得到的卻是幾個不確定的回答。

“先回去吧，這事慢慢調查！”

回到縣衙后，陸六親自到軍營選了身強力壯的二十名士兵，讓他們日夜輪流守衛后院。

覺得大事小做的趙塵，本想撤走護衛，卻被陸六攔下。

“我覺得今天的刺客一定是有備而來，還是小心為上，不要疏忽。

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么辦！”

趙塵只好答應，并非他不怕死。

而是他覺得可以趁這個機會，引起背后的指使人。

不過，陸六肯定不會同意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