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兩道遮掩全部氣息的身影自地底一閃而出，緊接著鉆入山林之中，尋著另外兩道若有若無的氣息悄然追蹤著。
經過那座表面看似小仙山，實則是為“尸山”的山峰時，方徇才快速低語問道：“是要出宗？”
身側林玄點頭：“嗯。”
“不會認錯？”
因為擔心被察覺，彼此間距離拉的極遠，前面追蹤的那兩道氣息幾乎微不可察，連他都無法確定究竟是不是他們要找的賊人。
“師兄放心，我有特殊的法子能分辨，前面那兩道身影其中有一個就是那日搶奪你我之人。”
方徇多看了林玄一眼，身上并沒有什么法器催動的氣息。
那么看來就是那日噴出的那口古怪心血的緣故了，貌似只要被那血沾染上就會烙印下特殊氣息，所以林玄才會如此篤定。
林玄既然不開口他自不會多問，誰都有些自己的小秘密。
摸了摸后腰，方徇加快了腳步：“再快點，別跟丟了。”
“方師兄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拜這家伙所賜，你我過了一年多的苦日子，你不急？”
林玄沉默片刻，清冷點頭：“急。”
“急就快些。”
不再言語，兩人飛快前行，方徇都罕見帶上一副嚴肅神情。
兩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初來此地，身懷巨款，帶著宗門不遠萬里送來的關心呵護，滿心歡喜的走出百寶閣，
感嘆著未來可期他要做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然后，人暈了，夢碎了。
一千一百顆靈石，十一瓶筑元丹，三瓶凝氣丹，三瓶拓脈丹，數十張五行符箓，一件上品法器，五行遁法玉簡，造化歸一訣二段玉簡，一只千里子母蟲的子蟲，以及往日他辛辛苦苦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些許家底。
全被一只罪惡的手從他身邊無情奪走，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沒了。
那個初出茅廬的稚嫩少年郎，呆若木雞的站在漆黑的甬道里，而后悲憤不已的高呼“是誰”二字，甬道里只傳來令人心碎的回音聲。
“是誰，是誰，是......誰......”
想起那日景象方徇氣的都心跳加速。
那時候他多純潔啊，還以為魔宗并非全員惡人，他能變成今天這般狡猾，當日那賊人得占大半責任！
眼見一路追去，已經過了天塹鐵索，意味著正式離開了補天秘道門的宗門所在，方徇心中越發快意。
宗門內禁止同門廝殺，宗門外可沒說禁止，
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夜月色正合適。
只是這兩人無端怎么會趁夜出宗呢？
“這二人走不遠，應該就在附近。”林玄輕聲道。
方徇奇怪問道：“你怎知道？”
“師兄不便多問，與我一起去便是。”
月色下林玄笑了笑，眼底已然有些發紅。
方徇想起來，他確實因為身上的東西被搶走而過了一段苦日子，但林玄那時可比他慘多了，甚至可以說是一生之痛。
他并不清楚林玄在第二層中是如何熬過的，但以這魔宗修士的性子和手段，想來絕對吃足了苦頭，
不然也不會淪落到那“大開洞府”的程度，所以林玄心中恨意可比他要大多了。
這一路走來他也在暗中提防，只要情況不對立即走人，不過貌似林玄也沒有誆騙他。
.......
躍過天塹鐵索橋，徑直往東去，地形倒也并不復雜。
很快兩人便在一塊巨石后停了下來，收斂著全身氣息。
林玄指了指：“他們進洞了。”
抬頭看去，果然看到那兩人在一處洞窟落地，勾肩搭背的朝那洞窟中走去，依稀還能看到內里掩映的亮光。
“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宗內弟子大多都在宗外設有這般洞窟，方便做些不能在圣地內做的事，一般這些洞窟也不會太遠，都在圣地附近，師兄醉心修行所以可能不知這些事。”林玄解釋道。
不方便在宗內做的事？
方徇皺眉：“比如？”
“奸淫擄掠之類，凡人不得入宗。”
似乎是應照林玄所說，那處洞窟內恰到好處的響起一陣女子哭嚎聲，伴隨著男人的猖狂笑意，只是聲音很快便被一道陣法隔絕了。
方徇手中出現一只形似甲蟲的蠱蟲，卻看到林玄同樣也招出一只形似天龍的古怪蟲子，雖然模樣不同，但具備窺探景象的能力，顯然是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各自放出蟲子，方徇的甲蟲煽動著翅膀，林玄的蟲子鉆入地底，都朝著那洞窟悄然靠近，一番尋找后從陣法間歇處鉆了進去。
有一絲精血存在，方徇就能以蠱蟲視角窺探到洞窟內的景象，看到地上散落的那件熟悉黑袍時心中大定，就是那人！
洞窟里設有燭臺，一張石桌四張石凳，竟還有兩張鋪著毛皮的床榻。
而此時，洞窟角落里蜷縮著兩個少女，正目光驚恐的看著那床榻之上的景象，兩個漢子身下各壓著一人，猙獰笑著。
許久之后，兩人拎著那兩個奄奄一息的少女隨意扔到角落里，故意嚇唬了幾番，似乎極為享受這種為所欲為的樂趣。
接著便回到石桌旁，從儲物袋里取出各種酒水吃食來。
“嘿嘿，這幾個小妞真不錯，不像上次那幾個，還沒弄幾下就死了。”
“大爺上次受了傷在洞里憋了三個月，今天才敢出來耍一通，本想著出去掠幾個小娘子回來戲耍，沒想到你倒是早就準備好了。”
“那當然，我還能不知蕭兄你的喜好嘛，來喝酒喝酒，上好的刀子。”
“等等再喝，容我再去瀉個火兒。”
又跑去拎起一個少女折騰一番，那黑袍才心滿意足的返回，端著酒碗一連大喝了三碗，
反正也是消遣喝酒，自也不會醉，倒是快意無比。
“對了，這幾個好貨色你從哪掠回來的？”
“路上撿的，不知被誰擄到了山上扔下，正好順路讓我瞧見了，呵呵，得來全不費工夫。”
“哈哈，你這氣運我都羨慕，最后那個先別弄死，與劉兄留著。”
“放心，有數。”
兩人圍桌大肆吃喝起來，時不時往角落里扔幾塊肉食，每每看著那幾道驚恐眼神都大笑不止，如逗貓狗，
一直到那黑袍從袖中摸出一個儲物袋來扔在石桌上。
“喏，上次答應給你的五瓶筑元丹，拿去吧，從一個新來的身上摸到的，估計人要氣瘋了。”
“哈哈，蕭兄手段奇詭呀，如此就多謝蕭兄啦！”
筑元丹應該是新的，但那個儲物袋卻是個舊的。
透過蠱蟲全部看到畫面的方徇，察覺在看到那個儲物袋出現之際，身側隱然傳來一道陰冷氣息，
轉頭一看，林玄臉色已經陰沉無比了。
“那個儲物袋是當初你那個昂？”
“嗯。”
觸景傷情，難怪氣息都壓不住了。
“如何，方師兄與我一起動手？”林玄已經按捺不住了。
方徇卻抬頭看了看遠處，心有所感：“再等等，應該還有一人要來。”
方才那人說“與劉兄留著”，這個劉兄是誰？
又耐著性子等了片刻，果然一道虹光御空而來，徑直落在那洞窟外，自然而然的走了進去。
看著那一閃而過的熟悉面容，方徇咧了咧嘴。
“還真是哪都有你啊......”
“劉時序。”